甘孜日报 2020年03月31日
◎刘敬
说起李商隐(义山),好像稍微识得几个字的人,张口就能吟诵出他的一些名句来。譬如,“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等等。没错,正是这位晚唐时期的诗歌巨星,给国粹唐诗画上了完满的句号。然而,在美诗与美名的背后,又站着一个怎样的李商隐?诗歌可以“无题”,人生必须“有解”——我们不妨翻开作家张诗群的新著《锦瑟华年是情痴——李商隐诗传》,去探幽,去寻“秘”,去感受——
简而言之,作家以清新雅致的笔调,清丽唯美的文字,为我们描述了晚唐杰出诗人李商隐那坎坷相伴且忧郁盈心的一生,同时,对其在不同人生阶段里的诗作,尤其是“无题诗”,予以解谜式辨析赏读,引领读者穿越千余年时光,一起去深入感受那颗浪漫多情而又悲愁难寄的诗心。
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国泰民安或战乱频仍,蓬窗陋室或豪门华厦,落地生根,命由天定。李义山当然也不例外。但唐朝,本就是一个奇异的时代。盛唐自不必言,中唐暂也不论,纵是繁华难掩虚萎的晚唐,其倾颓的身姿,凋残的背影,终亦因了命运多舛、忧伤难拂的李商隐,以及他扑朔迷离、直入心魂的一首首《无题》诗而幽寂地闪烁着绮绚的辉光。
义山是一个谜。被误读,被曲解,被猜度冷落,被讥嘲怨憎,都是他生命的常态。不是没有抗争,不是没有挣扎,然而,因了误陷“牛李党争”的漩涡,因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义山的种种努力最终都化成了无法言说的惘然记忆。毕竟,晚唐虽是风雨飘摇,若一棵枝枯根朽、千疮百孔的老树,但终究形高影大,义山这只小小的时代的蝼蚁,或曰蚍蜉,除了望“树”兴叹,又如何撼得动分毫?况且,那老树自始至终被一批势强业大、位高禄厚的“苍鹰”与“枭鸟”所占有,所守护,就像丧家犬守着一根腐烂的无肉的断骨。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红尘十丈,惟我彷徨——义山只能转而求诸内心,把一腔炽情一怀愁绪付与纸笔,诉相思,表衷情,隐晦还曲折,无题胜有题。
“有些文字,要等到岁月堆叠到一定程度才能看懂;有些事情,要等到生命有了一定厚度才可以厘清。”张诗群如是感言。是的,读李义山不仅需要岁月的积淀,更需要思想的广博与厚重,目光的澄明与穿透力。如果说,诗仙李太白是纵酒放歌抒豪情,诗圣杜子美是心沉情郁忧社稷,那么,末世才俊李义山则是“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袍未曾开”,令后世读者循着他悬念连迭类转蓬的人生轨迹,去细品那一路散溢的幽若兰馨的诗歌的芬芳——荥阳,洛阳,长安,兰台,永乐,桂州,东川……直至锦瑟无端,情无凭依!
一千个读者就会有一千个李商隐。纵览全书,作家能独辟蹊径,“滤去感性泛滥的浮沫,于精美中现出理性思辨的光芒”,为我们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李义山,尤显可贵。莫问义山与谁“心有灵犀一点通”,莫论义山缘何“直道相思了无益”,只要您沿着作家潜心铺就的幽幽小径,漫溯流光,感受到了诗人的“碧海青天夜夜心”,你自会觉出,即便是忧伤的叹息,义山也是那样的逸群绝伦,牵心扯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