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05月21日
◎郭生珍
夏日里,街边摊上的草莓越来越多。望着这些个大饱满,色泽鲜红的人工种植草莓,我不由回想起儿时家乡的野生草莓。
立夏前后,乡野间百草丰茂。田梗上山坡下小树林间,就会生出密密麻麻细碎连片的野草莓,深绿的枝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白小花,煞是好看。
过不了多久,这些不起眼的小花朵就会结出甜美的果实。那时节正是母亲田间锄草的时候,我和妹妹一有空就会跑到地里,让母亲给我们摘草莓吃。
母亲从不厌烦我们的纠缠,她总是笑意盈盈地放下手里的铲子,领着我们来到地边上,拔开草丛,摘下一颗颗被我们粗心疏忽了的草莓,掐掉草茎,放进我们嘴里,一股甜香的味道随即在舌头上弥散开来。
有时候,母亲会摘一棵小树枝,将大把带着枝叶的草莓捆绑成一棵硕果累累的“草莓树”。母亲在地里干活时,我和妹妹就盘腿坐在地边上,慢慢地享用着美味。
夕阳影里,要收工了,母亲挑选大颗的草莓,给妹妹的小脸蛋画上两陀胭脂红,然后一手抱着妹妹,一手牵着我,快活地行走在回家的田间小道上。
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能理解母亲一日田间劳作的辛苦,但是母亲用小小的野草莓打扮着贫乏的生活,带给我们的乐趣,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每年的“草莓”季节,必不可少的一道节目,就是给父亲制做草莓罐头。
父亲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城市里当工人,夏收时节才能回家一趟,那个时候草莓早就衰败了。为了让父亲也能品尝到草莓,母亲总是带着我们,到山坡上摘取最大最红的草莓,装到清洗干净的空瓶子里,加入白砂糖腌制好,等着父亲回家。
我和妹妹掐着指头算日子,期盼着和父亲的相逢,也期盼着分享母亲锁在箱底的草莓罐头。
久别重逢,父亲从来不会让我们失望。他咂吧着嘴巴品尝几颗草莓,很快便递给母亲:“你也尝尝吧,你在家里辛苦了,还费心给我做这个!”母亲也就尝上几颗草莓,推来让去,最后总是我和妹妹大饱口福。
时光如梭,转眼间几十年过去。我们早已举家搬迁进城,远离了家乡的野草莓。几年前父亲罹患胃癌去世,曾经手脚麻利地带着我们在山野间摘野草莓,在乡间小道上健步如飞的母亲,如今也已经年近古稀,双鬓染白了。
又是一年草莓季节,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我陪着母亲到街边上散散心,看到水果摊上红艳艳的草莓,母亲忽然说了一句:“还是咱们老家的野生草莓好吃啊……”我知道母亲又在想念家乡,思念父亲,就想抽时间带她回老家看看,母亲又怕影响我的工作不肯去,最后折衷了一下,我让老家的表兄,给我快递过来一瓶糖水草莓。
我把罐头打开,舀一勺草莓喂给母亲。我问母亲好吃不,母亲舒心地笑了:“好吃,好吃,有你娃娃这份孝心,妈吃什么都香!”
岁月远去,亲情永驻。家乡的野草莓,让我想起儿时的快乐,和父母团聚的甜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