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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荫里的童年

甘孜日报    2020年05月31日

   ◎张叶

   绿荫渐浓的时候,天气转热,我骑着单车慢行在阳光斑斓、气流清凉的小路上,抬头望天,左右次第参差交错的国槐枝叶,像是谁在蓝天下画了花,有的还像拖着绮丽长尾飞过的凤凰鸟。夏季这么美丽,让我仿佛一瞬间穿过“时间隧道”飞回了遥远的童年。那纯净飘渺的感觉让人悸动而眷恋,不由得停下来静静地观看一会儿。

   故乡的树都是“土土的”树,那些树荫仿佛与生俱来,亲如血脉。

   在夏天,再没有什么树比杨树更爱唱歌了,呱啦呱啦,对着阳光和百姓们的屋瓦窗棂,歌唱静谧的乡村,歌唱天的湛蓝和云的洁白。端午前后,热得发白的大路边,有了用塑料布晾晒的小麦,为了防止牲口吃鸟儿啄,孩子被大人派来看守粮食。这时候,杨树荫就成了最钟爱的去处。孩子坐在树下,三两相聚,抓石子儿或画小人儿;没写完作业的就搬个椅子坐地上写。实在无聊时,就看地上的蚂蚁,树上的小虫,高高的树杈上,藏着一窝麻雀。悠忽,太阳往西赶去了,树荫挪了地方,孩子便扯起小凉席的一角,紧追着那片阴凉。忙碌的大人,逮空子送过来一根滴水的黄瓜或两个刚摘的西红柿,一口一口小心地咬,慢慢享受那清甜的幸福味道。那时候没有平板、手机、游戏机,连小人书都奢侈,而脚下的土地、炎热的气流,午后那天籁般的纯净时光,都会在久远的未来化作他们骨子里深情的诗歌和紧系泥土的浪漫。

   柳树最没脾气,它们和春天时一样柔和,就连树荫,也显得秀气单薄。在柳树下乘凉,最适宜是早晨和傍晚。我的童年时期,门口的鱼塘四周,一直都种着粗壮高大的柳,它们依水而立,临花照水般的沉静。那些被塘水冲刷的根系,弯弯曲曲暴露出来,成为孩子们的小秋千和跷跷板。

   梧桐树荫是最有气势的了。倘若一个胡同里有棵大梧桐,足以够半个胡同的人们吃饭时都聚拢来。人们端着碗,心安理得享受这如擎华盖,风穿叶隙,饭香缭绕,笑语回荡。只到了夜晚,小孩们却格外害怕梧桐树的影子,那儿黑魆魆一团,那儿颤巍巍一片,是奶奶故事里的妖怪,是传说中的“毛人”。

   乘凉的夏夜,老人们唿哒着蒲扇,微鼾伴着瞌睡,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月光好皎洁呀,让看天的孩子久久地出神。月牙儿像一艘宁静的小船,穿过交织着橘红、银粉、淡紫的薄云,奏成一曲无声的“彩云追月”。月色下的村庄,童话般泛着清辉,一切都睡着了。只有白杨树,依旧呱啦呱啦轻声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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