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珍

   有人说，一个喜欢读书的人，就等于把生活中寂寞辰光换成巨大享受的时刻。这几天，我捧读张晓风的散文集《回首风烟》，就有这样的感受。整个心沉浸在灵动精美的文字里，享受字字珠玑的美味，回味无穷，久嚼还甘。

   作为一个女性读者，很容易喜欢上张晓风的文章。她善于用缠绵感性的文字，细腻灵活地表达女性内心娇羞痴情纯然隐秘的情感，抒写少女活泼妩媚的情感历程，打动女人心。她的成名作《地毯的那一端》抒写婚前的喜悦，情感最是细腻动人。她在三千多字的文章里甜蜜地回忆与丈夫林先生从初期的友谊到甜蜜的相爱到步入婚姻殿堂的点点滴滴，温婉多情的笔端汩汩流淌玫瑰芬芳，少女情怀如软烟萝般可人心扉。她回忆大学的恋爱时光时说：“我们的经济从来没有富裕过，我们的日子却从来没有贫乏过。我们活在梦里，活在诗里，活在无穷无尽的彩色希望里。”她尽享恋爱的醇香醉人的香槟，几乎陶醉在每一寸匆匆流逝的时光里，无一处不闪耀青春美好的芳华。在她与林先生即将步入婚姻殿堂时，她的幸福如彩虹般贯通着她与爱人的生命时空，比如她写林先生把小小新房的钥匙交在她手里时，她说：“我知道，你交给我的钥匙也不止此数，你心灵的每一个空间我都持着一枚钥匙，我都有权径行出入。”这样心心相印的深挚爱恋，读来令人怦然向往啊！

   《回首风烟》也是适合中学生阅读的好书。因为张晓风的文章可以照出自我的底色，用一个平凡的故事叙写人性之美，浅显而又深刻，蕴含着厚重的文化和丰富的思想。她用一双慧眼，透视平凡琐碎生活，品出别样高贵典雅的人格魅力。比如散文《大音》写了一个音乐创作人史惟宾先生，在癌症晚期，仍然热情宽厚接人待物，仍然积极投入地为我的剧本配乐的故事。她以真实细致的笔触展示史先生谦逊、顽强、乐观、无比热诚奉献的人性之美。观照我们的心灵世界，我们又做到了什么呢？张晓风也说：“其实和他所赠给我的相比，我什么都没有给他，他给我的是他自知癌病不能起床后仅余的健康，是他生命末期孤注一掷的光和热。我无法报答他相知相重的情谊，我只能把自己更多地投向他所爱过的人群。”在这些朴素简洁的叙述中，张晓风撰写了史先生的传记，让读者看见贤德包容的君子之美，文字温馨深情，有遗憾有感伤有敬重，如甘美的清泉，可以滋润青春的心灵。

   如果你是一名成年男子，你也会喜欢阅读张晓风的散文。为什么呢？因为她是一位奇女子，她继承中国传统五千年文化精粹，抒写家国情怀及社会百态，融入哲理，有一种男子般秀豪的气概。例如她的散文《我在》一文，以一件小小的点名回答“我在”为契机，写出作者内心狂风暴雨般的思维冲击：“人们心目中的神明，所以神明，也无非由于其‘昔在，今在，恒在’，以及‘无所不在’的特质。”这样敏锐慧黠的思考，真令人佩服。文章借几个小故事表现“我在”的灵魂的坚定与真诚，表达对生命存在的珍视以及强烈的责任意识，还有一种大气磅礴的欢喜与满足：“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语句短小，含义丰富，具有强烈的震撼作用，文字里充满了思辨之美。

   世间种种美好，在张晓风笔下一一呈现。你既能享受到文字本身灵动清新，如腕挟风雷的淋漓健笔独具一格之美，你也能品味到作者参悟生命的浩瀚激情中流露的深刻哲思之美。作者以一颗欢喜菩提心观照尘世万千世界，万千世界亦融入到她的心香中，美得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