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08月16日
◎张淑清
上次回老家,本家大叔将我堵在路口问我老宅卖不卖?有城里来的夫妻准备在乡下购置一个院落安享晚年,我犹豫了一会,这事必须和在哈尔滨打工的爱人商量,大叔说对方价格给得也不错,三万,房前屋后的二亩地也算在内,还有一片山林。一旦达成协议,就签订合同。我立即电话过去,爱人也是吸拉吸拉嘴,这个数目不小,我家老屋快一个世纪了,尽管后期上了黑瓦,墙体裂缝,冬天西北风随着缝隙溜进来,房间冰冷。酸菜缸,水缸都冻冰碴子。我写作把手冻坏了,最近两年,搬入城市后,老宅失去烟火气息,成了蛇鼠大本营。我也有将老屋脱手的想法,爱人说,要不谈谈?晌午了,我肚子叽里咕噜叫,就跟大叔说考虑考虑,尽快答复他。
打开门,几只马蜂嗡嗡飞出来,差点蛰到我,仔细一看,马蜂居然在门楣上筑了一个窝,大小不一的洞洞里趴着很多小马蜂!不知它们从哪儿钻进屋里的?我没招惹马蜂窝,抱了柴草生火做饭,长时间不烧火,坑洞堵塞,黑烟一咕嘟一咕嘟朝外喷,遭了我一脸黑灰,油烟机也哑了,索性不烧了,洗了把脸,推出我那辆凤凰自行车,骑行去了母亲家,饭桌上,我说了大叔介绍卖老宅院的事儿,父亲顿了下酒盅,虎着脸说,不卖!傻啊?卖了老宅,你就彻底掉了老家的根!
父亲的意思是卖了老宅,我们在城市混不下去就没了退路,坚决不许卖。我只好告诉大叔不卖,大叔嘟嘟囔囔埋怨我两口子不精细,老屋一推就趔趄,有人看上是个机遇,钱烫手吗?我咬了咬嘴唇说,大叔,不卖就是不卖。户口还在这块土地上,卖了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今年疫情影响,生意不好做,手里有点积蓄,父亲建议把老屋修缮一下,他负责请瓦匠师傅,我出资。想想父亲的计划很正确,老宅大体上过得去,扒了墙皮,抹上涂料,再经过简单装修,安太阳能,现在村村通网络,不怕上不去网。交通也不像过去,泥歪歪的土路,夏天造一裤角泥巴,冬季结冰一走摔一跟斗,全是柏油路,直抵家门口,要去县城,客车一天在屯里跑两次,据说马上又要上公交车,从县城到老家,二三元就解决了。守着田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写小说,做农活,养鸡鸭鹅猪,猫狗相伴多么惬意。
听说我们回来装修房子,街坊邻居过来问候,有的说,用着吱一声,大工匠活干不了,拉下手可以。有的说,你在城里没养鸡鸭鹅,雇工匠供饭,我送些鸡蛋。大家七嘴八舌气氛十分热闹,这份久违的乡音乡情,让我的心灵久久流淌着温暖的溪流。
看来父亲的坚持是对的,我不仅感慨父亲的深谋远虑,也庆幸自己没钻钱眼里,如果卖了老宅院,后果不堪设想。
老宅的修缮正在进行中,想来我也是比较富有的人,城里有房子,乡下有园子。在繁华都市累了倦了,回乡下修身养性,游山玩水。听听鸟鸣,闻闻花香。在老家呆够了,就回城里继续另一种人生。
老家不单是老屋,更是一辈子忘不掉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