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石

“爸爸，您看，那月亮，它跟着我走呀！”中秋时节，与五岁的儿子一边赏月一边散步时，儿子指着夜空惊叫地对我说。

听到儿子这么欢喜地惊叫，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微微抬头往上看。呵！好圆好大好明亮的一轮中秋月啊！我不禁也在心底惊叫道。

“月亮跟着你走？”我打趣说。“是啊，是啊，您看……”儿子一边说一边左拐右转，“我往这边走，它就跟着我往这边走，我往那边走它就又跟着我往那边走……”

看着稚嫩天真的儿子，我不禁又抬头看了看高挂天空的圆月，看着看着，我的鼻子情不自禁地变酸了，一股泪竟溢出了眼眶——

“爸爸，您看，那月亮，它跟着我走呀！”这句话在我像儿子这么大的年纪时，我也曾对我的父亲说过不知多少回。那时，父亲听了，总会微笑着说：“你笨呀？月亮怎么会跟着你走呢？”可是，倔强的我就是不服，为了证明月亮是跟着我走，我于是从家里一路跑到村口，一边跑一边抬头往后看，结果发现，我跑多快它就追我多快，我拐个弯，它也拐了个弯，我躲进了一棵树底下，它也躲进了树里，到了村口后，我停下来，它也停了下来，我望向它，它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

看着那轮圆月，我无比喜悦地在心里念叨：“哼！爸，您看吧，说您也不信，那月亮现在就在我的头顶上呢！”我于是带着“胜利”的喜悦又跑回了家，跑进了房间里，这时，月亮也看不见了，许是它也躲进了它的房间里了吧。我于是来到父亲跟前和他理论：“爸，我说了，月亮是跟着我的，刚才我跑到村口，它也跑到村口了，现在我在房间里，您看……”说着我指了指窗外，“天上一个月亮也没有，看吧，它也跑进了它的房间里啦！”父亲听了，哈哈大笑，然后不停地点头：“是是是，月亮是跟着你走。”父亲终于认输了，我一蹦三丈，那种“胜利”的喜悦感，在我心头萦绕许久，许久。

时光流转，流年偷换，一年又一年的中秋过去了，那圆月跟我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然而，突然有一年中秋，远在他乡念书的我打电话给父亲，和他诉说他乡月时，父亲也乐呵呵地和我诉说着故乡月，才明白，原来，月亮不仅仅是跟着我走，其实也在跟着父亲走，跟着母亲走，跟着天下每一个人走啊！因为，它要陪伴着每个人，温暖着每个人，照亮着每个人前行的路。

当又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时，已是又一年的中秋了。那月亮还是当年那么大，那么圆，月光还是当年那么雪白。只是，父亲已不是当年的父亲了，他变得苍老了，步履蹒跚，佝偻着身子攀爬在生命的残年里，似乎每一阵风都能将那“奄奄一息”的生命吹灭。而我也不是当年稚嫩的我了，我已成为了一个五岁儿子的父亲了。看着苍老的父亲，看着天真活泼的儿子，看着明月，我不禁又想起儿时和父亲较劲儿的情景：“爸爸，您看，那月亮是真的跟着我走呢！”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但，不管怎样，都希望那皎洁的圆月，不仅是跟着我走，更是跟着天下每一个人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