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12月01日
◎高亚平
尽管又是空忙活一场,但还是有所收获,最少证实了李静就是绑架孩子的犯罪嫌疑人。下一步,只要全力以赴,抓住李静,解救出孩子,这起绑架案也就算告破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才能寻找到李静,而从李静的所作所为来看,这是一个很狡猾的女人。另外,让王建军想不明白的是,刘建的女儿是李静的表侄女,李静为何要下此狠手,进行绑架呢?她的动机是什么?又有什么目的呢?在返回派出所的路上,王建军苦苦地思索,而夜色已如水,慢慢地覆没了整个南山市。望着车窗外灯火闪亮的南山市,一阵困意不觉间袭来,王建军竟然睡着了。
老黏这一段时间比较安生,自从前不久那次喝过药后,市信访局给他救助了二十万元钱,让他先给儿子大毛看病,他就再没有四处上访。人活脸,树活皮。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眼下的老黏,正提了一罐煲鸡汤,前往东郊的皇都医院,去探望在那里住院做透析的儿子大毛。阳光很好,老黏的心情也不错,坐在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望着车窗外的风景,老黏心里盘算着,用政府补助的这笔钱,只要给儿子把病治好了,他和儿子炒瓜子、卖瓜子,不用几年,就能攒下一笔钱,到时候,再给儿子娶一房媳妇,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他此生的心愿也就算了了。如果儿媳妇能给他们老两口生一个小孙子,不管是男是女,他就再幸福不过了。若真是那样,他将一定备上三牲礼,前往城东的八仙庵,叩谢神灵的保佑。老黏是老派人物,他信这个。
说起来,老黏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他虽是贺家村的土著,算是城里人,可他并没有享过多少福。相反,在他的记忆里,倒更多的是一些苦难。老黏的父母亲都是地道的贺家村人。贺家村现在虽然很繁华,但往前追溯二三十年,还是一个郊区农村,四周还是一片广大的菜地。这里唯一和农村不一样的是,农村的土地种庄稼,而这里的土地种蔬菜。这些蔬菜,全部卖给了眼皮底下的南山市。而老黏的父母亲,也便被城里人称作了菜农。老黏的父母亲种了一辈子菜,卖了一辈子菜,连一个城里居民户口都没有混下,就死去了。留给老黏的,除了几间破房子,就是一辆拉粪车。好在老黏父母亲死去后,世道就悄然地变了,城市扩张,贺家村的菜地被一点点蚕食,最终全部消失。全民都忙起了做生意,挣钱。没有了菜地,老黏再不用起早贪黑地去城里的机关单位拉粪,也不用再去守夜看护蔬菜,为了生计,他也开始学做生意。他向一位河南人学会了炒货手艺,炒瓜子花生售卖。你甭说,这一行还真来钱,不到十年的功夫,老黏已小有积蓄,不但翻修了房子,还在家门口开了一个炒货铺,日子越过越红火。老黏的噩梦来自七八年前,自从那天夜里,儿子大毛和麻六打架,被打坏了肾脏,他家日子就全部乱套了。老黏觉得,他的日子乱得就像一团棉线头,怎么整理也整理不到一块儿。一段时日里,他甚至都有了厌世的念头。但老黏最终逐渐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现实,他想,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顶着,没有过不去的独木桥,日子还得往前过。就这样,老粘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今天。尽管儿子的病还没有治好,但老黏已慢慢地恢复了对生活的信心。他现在已不像当初那样恨死麻六了,他觉得一切都是命,是躲不过的劫难。
胡思乱想着,公交车已到站。老黏下了车,进了医院,向住院部走去。当老黏提着罐子,准备走过门诊大楼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再仔细一看,没错,是常宁路派出所的何远所长。老黏在心里嘀咕着:“他来这里干啥呢?莫非也是有病来看病吗?或者是探望病人?”他正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就见何远身子一闪,走进了东边的楼道。他没好意思再跟过去,只能满腹狐疑地向住院部走去。
(十三)
老黏没有看错,他在皇都医院里看到的人就是何远。为了迅速侦破两起案件,何远已四天没有回家了。他只是每天坚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有时给妻子,有时给儿子。给妻子打电话时,他永远怀着歉意,“今天又不能回家了!单位工作忙,你知道的,多担待。”而妻子王春红每每接到他这样的电话,都是静静地听他陈述完,沉默一会儿,说:“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然后把电话挂掉。每次听到电话中的忙音,何远都有一些淡淡的哀伤,也有一些自责。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这一辈子他最亏待的人就数妻子了。他知道妻子不高兴,也知道妻子不满,但他又无奈,谁让自己干了警察这个行当呢。有时打完电话后,他甚至想,如果妻子能骂他一顿就好了,但这样的事情却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妻子对自己工作的支持,只能趁节假日休息时,在家中拼命地干活,拼命地陪妻子说话,但这样的机会也并不多。而给儿子小龙打电话时,他也没有多少话,无非嘱咐小龙听妈妈话,好好学习。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