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1年04月23日
◎章铜胜
一直都喜欢读书,也坚持了这么多年,我为自己能保持这样的习惯而开心不已。记得毕业前,老师曾跟我们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要我们毕业后仍应该坚持读书的习惯,不要轻易丢了书本。当年的同窗,仍坚持读书的人似乎不多了,多数人并没有再坚持阅读,他们或迟或早地丢掉了书本。我不知道曾经的老师会不会觉得有些惋惜,或者丢开书本的他们是不是还会有一种内心的充实与安宁。也许,我只是有些杞人忧天而已,读书,对于一个人过得是否充实并不一定那样的重要。可我依然故我,还是喜欢读书,也喜欢看到别人捧书而读的样子。每当看见有人捧书而读的身影,我都会停下来,看上好一会儿,觉得那个捧书而读的身影,真美。
前几年,有晨跑的习惯,每天都要到离家不远的公园里,沿着湖心的长堤跑上一个来回。清晨,湖心长堤上,行人稀少,湖风轻拂,空气也是清新微甜的,匀速地从晨光熹微跑到朝阳初升,出一身微微的汗,人感觉非常舒服。晨光里,常能看见湖边的长椅上,坐着捧书一些而读的人,那也是晨跑中遇见的最美的风景。在离公园入口不远处有一个长椅,长椅旁边有一棵垂柳,长椅上常坐着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她总是捧书而读,有时一个小书包就放在长椅的座位上。晨光从柳条间穿过,能看见她俏皮的脸庞和眉眼,看见她专注于手中书本的样子,她有时读着诗词,有时在背英语的单词,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学生吧。她捧书而读的样子,靓丽而又清甜,如湖风和初阳。过九曲桥,在观湖亭里,偶尔见到捧书而读的是一位长者,形容清瘦,大概是退休的老人,他常读的是古文,诸子百家,或是辞赋之业,因为他常捧书诵读,声音里有着浓重的本地方言的口音,而这在我听来,却是分外的亲切。
有一年,和朋友去皖南,我们在一个村落里闲逛,其时正值暮春,草长莺飞。大概因雨,村落里并没有什么行人,一路上,就这样悠闲地村中的青石街上走着。我们去的村落,还没有经过旅游开发,没有游人,在村落里闲逛时难得遇到一个人,偶遇的行人,也是当地的村民,或是附近村子里来的人,此刻我们就像在自己生活的村庄里闲逛一样,自然而又随意。在走到一处弄堂里的时候,有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老屋里的天井。一位大叔坐在天井旁的竹椅里,借着天井里的亮光,正悠闲地翻着一本书,身边的小凳上,放着一壶茶,天井一侧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石砌的方形花坛,花坛里的一株牡丹开得正艳。雨从天井上的小瓦上滴落,落在天井里,一定是叮咚有声的,我忽然觉得,捧书而读的大叔和天井里的雨和那株牡丹,一样的美。
我捧书而读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呢,那样子美吗?还真的不好说。平时,我都是在书房里的书桌前,捧书而读,此时,大概是专注于所读的书本的,心无旁骛,那样子不知道好不好看。有时,读一些轻松而悠闲的书,也会到楼下来,将身体斜靠在沙发上,这样感觉舒适。读到会心处,浑然忘我,不觉手之舞之,妻见我读书入迷,常在旁边说,看你读书的样子,真傻。我也不太敢将自己捧书而读的样子,想象得过于美好了,总觉得是憨而傻的。有一次,去海南的三亚,坐在飞机上,窗外的风景,单调乏味,容易看腻,我带了沈从文的《湘行散记》,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侧,捧书而读。《湘行散记》那样美好的文字,是适宜在一次旅途中轻松地捧读的。我想此时,自己捧书而读的样子,应该不会是憨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