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叟

老家的月亮，就住在后山

像个游走的神

中秋，它趁夜爬上来

沿龙家湾的山脊

对着我们，下一整宿的清光

我熬不过它，在它重回后山前

已经被父亲抱回床上

十八岁离开龙家湾

我就马不停蹄

我看过高原的月亮、海上的月亮

那是长着羽翼的小兽

浑圆饱满，泼洒银辉

总是比天空

还高出一个额头

人到中年，我留意到

流浪在城里的月亮

变得越来越迟疑

在楼宇之间，走走停停

光辉也被街灯比下去

只剩一张难以红润的脸

在别人家的窗前

茫然不知所措

转眼又中秋。给母亲打电话

她声音老迈，却暗含喜气：

放心吧，老家的月亮还好

还在我们龙家湾的后山

只要你回来，它一定还会

慷慨地下一整宿月光

为你，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