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彬

     一

   经典歌曲《回到拉萨》，对一个在康巴生活20年的准康人来讲，共鸣心动神往一起涌上心头。浓郁的藏族民歌气息，火一样的歌词，犹如咆哮大渡河水，巍峨奇丽贡嘎雪山，美丽格桑花，辽阔大草原，高颜值原生态美景，时刻在呼唤，回来吧。

   2018年6月4日，踏着轻快优美旋律， 荥经启程，自驾回到阔别22载的故乡康定，再觅诗和远方。

   行驶在平坦如砥视野开阔的雅康高速公路上，我的心情格外轻松透亮，脑海深处电影一样回放上世纪70年代中后期，搭乘一辆解放牌大货车，第一次进康时的情景。那时候，从雅安翻越二郎山到泸定，几乎土路，颠簸无比险象环生，耗时大半天。后来，工作原因进出频繁，遇垮方路堵天寒地冻车辆抛锚，堵车就成了家常便饭。我曾经在新沟遭遇堵车一天，那情况无聊之极又冷又饿日子难过，另有二次快上山顶被堵六七个小时。现在好了，一个半小时畅通无阻到泸定。官宣，高速公路年底将直通康定，届时，高万丈的二郎山，天堑变通途。

    车抵泸定，问候老朋友是该有的礼数。再，对直冷碛古镇拜望几十年的志明老兄。二天，秋明、有全、晓明三位哥哥专程从泸定赶来，一起喝茶聊天畅叙友情，当然，少不了分享嫂夫人精心备下的，瓜瓜洋芋二季豆，酸菜豆花香腊肉。

    辞别友人，从冷碛跨过大桥来到大渡河西岸，沿着红军长征走过的路线上泸定。泸定，甘孜藏族自治州东大门，因二十二勇士飞夺“泸定桥横铁索寒”，名冠天下。

    在泸定，受到女儿干妈一家热情周到的厚爱。特别品尝了，享誉G318烹坝十里香迁来县城规模化经营的酸菜鱼。跳龙门的十里香，对于上世纪8～90年代进出康的食客来讲，那个记忆是相当深刻。而今的十里香，既保持了当年鸡毛店酸菜鱼传统风格，又创新拓展了酸菜鱼系列，让鱼味无穷更上一层楼。

    翌日，霞大姐放弃工作，带着我们从新龙上牛背山，谁知天气不给力，没能领略360度全景牛背云起云涌壮观画面。退而求其次的下到海拔2900米磨盘塘一处高山草甸，欣赏成片却叫不上名的鲜花和不起眼也学牡丹开的台花小米。看着云遮雾罩的草甸上，三五成群的马牛悠闲自在啃食青草追逐奔跑，多少弥补了骑上3580米牛背带来的遗憾。

    地处泸定与荥经交界的牛背山，属二郎山分支，因其轮廓酷似野牛而得名，目前由两县共同开发打造，在建工程进展缓慢。期盼双方相向而行加大投资监管协调力度，早日实现共管共享共赢和谐局面。待到条件成熟，对外开放那一天，再上牛背识庐山，云卷云舒金光闪。

    又一个难忘的下午，见到了令人尊敬的大鲁阿哥。年近7旬的老大哥身体康健，仍是记忆中爽朗健谈风趣幽默妙语连珠生动印象，他绘声绘色“你是母亲哇？害怕给赖隔宝哦”，“马二哥拿起酒瓶就醉”，“13车孝康”众多笑话，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在藏区，缘分深处的你我他，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二

    大渡河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带着深情厚谊逆大渡河而上，过咱里烹坝冷竹关鸳鸯坝瓦斯沟，来到康定文化重镇姑咱。

    在姑咱，与文跃一起，徜徉穿越在过去和现在的姑咱之间。42年前的姑咱坝子，掰着手指细数就只制药厂、地震站、邮政所、卫生所、储蓄所、供销社、粮站、小学、森工局、区公所寥寥几家。如今，从瓦斯沟口一直到黄金坪5公里地段，呈现眼前的是，一幢幢移民新居，一所所大学中专中学小学，一个个单位，一家家数不尽的商铺和住宅燃爆公路两岸。姑咱坝子，再不是以前的荒芜和冷清，巨变的姑咱，欣欣向荣热热闹闹，和内地比没什么两样，耀眼的姑咱，成了高原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明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我心中无时无刻地牵挂着姑咱对岸的叫吉沟，那里是我42年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地方。

    考虑村道路窄弯急坡陡，决定上摩的，姑咱过索桥，3.5公里盘山村道，山路十八弯延伸至大渡河谷山腰一块台地，俗称叫吉沟。

    魂牵梦绕，42年再次走进叫吉沟，眼前突然一亮耳目一新。一片片有序的台地绿油油自然延展，台地上核桃树，花椒树，苹果树，李子树，桃子树绿树成荫。点缀其间的民居分散分层错落有致，藏汉杂居特色外墙清一色石头堆砌，一条条水泥路通向各家院落，院墙内干净整洁鲜花满园，院主人穿着光鲜笑容满面。没想到，在我的眼里只是几十年一瞬间，叫吉沟竟变得今非昔比阳光灿烂。

    摩的轰鸣，引来围观乡亲，赶紧下车自报家门说明来意。一听说是当年知青，乡亲们告诉我，你们住过的房子仍完好保存，这让我多少有点惊喜和激动，迫不及待提出前往。淳朴大方的村民主动为我引路，没走两步，兴奋的认出了迎面而来的陈明全阿哥。年长我4岁的明全阿哥排行老二，我们大家都亲切叫他陈二哥，当年还喝过他的喜酒。弹指间几十年一晃而过，二哥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儿孙满堂，分别在康定、邛崃，5年前爱人因病撒手而去。互致问候，二哥全程向导。

    低矮的知青住房几经展转，被原大队长陈正华包产到户收归名下保留至今。站在几乎没一点破坏，没一点改变，堆满杂物的知青旧居前，一把生锈的铁锁挂在门上，尽管锈迹斑斑，却无法锁住思绪万千。

    村主任陈福元介绍，今天的叫吉村，有61户275人，其中建档立卡贫困6户，新建了村活动室，以精准扶贫为抓手，成立了“康定市联宜种植农民专业合作社”，正着力夯实130亩红富士基地。全村一半以上村民居家务农，团结友爱和谐相处，全都住上了宽敞明亮干净新房，日新月异旧貌换新颜。

    二哥讲，前几年修建电站消费猛增，家家户户靠无公害蔬菜洗净捆好直接趸售赚了不少钱，现在市场收窄，蔬菜收入锐减，主要靠花椒核桃，一年下来，我的年收入也有好几万元。

    从村口到长家山脚，几乎走遍全村，拜访了原民兵连长孙素华，原生产队长李顺林遗孀杨国秀，陈明元，陈明康夫妻，庞贵华，陈福元，陈福选。不巧的是，没能见到随儿子定居康定的陈正华。追忆98岁高寿，2015年辞世，深受爱戴的瓦厂山老人。

    这时，张华清小老弟忽然上前拉着我的手，一声周老师，仿佛把我拉回到了当年给他们代课时的情景。

    在沟的最顶端陈福选家门前俯瞰全村，美丽新村一览无余。退耕还林的长家山，经济作物长势喜人瓜果满枝，微风轻漾，荡得我浮想联翩心生怀念。山下大渡河边杠吉、邦吉两个自然村，为支持国家水电建设，整体搬迁至瓦斯沟口，彻底贡献出了那片金色土地，沉入水底。

    走在2005年，电站出资整体硬化的村道上，我深信，未来的叫吉沟，有党的好政策，有村两委正确领导，广大村民勤奋努力，一定会脱贫奔康共同富裕。

   不得不与逗留了三个多小时的叫吉沟说拜拜，二哥和建国相送。此刻，你根本无法推辞好客乡亲的核桃、花椒、腊肉、盆栽石斛。末了，拨通去长家山查看险情的村主任电话，微信1000元作爱心，主任坚辞不允。　

    农村，是我人生第一所大学校，也是我初涉社会第一站，她教会了我独立自强、求真务实、艰苦朴素。

    挥挥手，告别母校，向康定去。

    三

    回到康定。回到第二故乡康定，兴奋点顿时点燃放大，汽车站，居民点，文工团，邮电局，州医院，北三巷，消防队，展览馆，联诊所，百货大楼，农牧大楼，灯光球场，电影院，新华书店，108梯，丘家锅庄，陈家锅庄，包家锅庄......昔日美好记忆，已被“安得广厦千万间”取而代之。信步下桥中桥上桥将军桥公主桥溜溜城，走进历史厚重的藏博馆，包容的康定城，包容的康定人，包容了我。夜晚时分，华灯初上，独特的夜景流光溢彩闪耀丰满，背水姑娘生动生辉美丽动人，折多河雅拉河滚滚东流，竟然忘了早晚温差带来的寒意。

    耍坝子时刻，我们出北门过二道桥三道桥王母，继续攀爬10多公里，一块巨石耸立路旁，“雅拉神山”四个红色大字映入眼帘。客观的讲，此地不是眺望圣洁神山的最佳位置，愚以为塔公草原和丹巴途中更宏伟壮观。为此，折返中谷休闲。神山和中谷，是串在这条线上新开发的两个景点。在中谷，有绿草如茵的坝子，席地而坐静听雅拉河水叮咚，放松心情尽享干净清新的空气，任蓝天白云阳光沐浴。帐篷内娱乐聊天谈笑风生热闹打尖，吃饱喝足让温泉一泡，洗净烦恼和忧愁。这就是故乡康定，特有的“接风洗尘”。

    又一天，我们出南门，两叉路折多塘二台子峰回路转，海拔4289米的折多山赫然在目。此时的折多山，被看不穿望不到尽头的浓雾笼罩着，阵阵寒气袭人，老天爷不给机会掀不起你的盖头来，也就窥不到你的全貌，只好直接木雅圣地。

    木雅圣地，网红打卡点。耗子提前联系，驱车进入景区，些微高反，没能阻止登上海拔4580米玻璃观景台，远眺贡嘎雪山。可惜，天公不作美，一等雾不散，二等雾茫茫，仍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罢罢罢，顺栈道徒步而下亲近自然。

    看，辽阔无边的草原，云雾缭绕的远山。闻，浅浅青草，淡淡花香。听，涓涓流水，虫鸣鸟语。置身美丽大草原，一向沉稳的君大哥激情突然，手捧一簇紫色鲜花单膝叩地，深情恭敬的献给我们可敬的大嫂，肺腑之举的画面温馨温暖。

    未时，黑怅蓬午餐。黑怅蓬，当地藏族兄弟扎西一家景区对外接待点，占地680平方米，歌舞餐饮休闲饰品一条龙，真可谓高原上的高大上。主人为我们送上纯天然酸奶和热气腾腾酥油茶，配上我们自备的凉粉、牛肉、锅魁水果，舌尖上的藏餐幸福满满。

    告别黑帐蓬，朝拜燃梯寺。神秘的燃梯寺，桑烟缭绕600多年，飘动的五彩经幡辉映山间，迎风诵经洗涤心灵，虔诚肃穆油然而生。那雪山，那草原，那永远的喇嘛庙，还有一弯一弯的溪流，镜子一样的高山湖泊，成群结队的牦牛，感觉油画框里绝美画卷，让人流连忘返。

     哦嚯嚯，忽然间，乌云密布，气温骤降，豆大的雪弹和着狂风雷雨说来就来，打在车玻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四季轮回，风雨兼程，朝雾、阳光，雷雨、冰雹，真真切切亲历了一场大自然神奇圣洁的洗礼，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高原。雪山下，美丽的喇嘛庙，美丽的姑娘“没完没了的笑”，一个人与自然合一的圣境多维度梦幻出现。有人说，藏民族离太阳最近，被雪山神山神庙经幡包裹，是世上最高贵的民族。

     有一种聚会叫团圆，有一种温暖叫感恩。一路走来，哥嫂弟妹几尽全域陪同，美味珍馐松茸汤锅牦牛肉，北京烤鸭贡椒鱼，盖被牛腩热伴鸡，酥油包子酸菜面一一尝了个遍。亲情大于天，友情也不能少，看了二娃陪老表，袁五袁六做餐饮，烧麦饺子和料理，炉城飘香口碑好。

     一点点高反，以及近期气候异常突变，取消去北路道孚，炉霍，德格，新龙，甘孜，色达的计划。

     亲爱的故乡，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