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生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早春二月，故乡的春天轻盈地展开了一幅明媚的山水画：一湾宁静的溪水，一座弯弯的小石桥，一个炊烟袅袅的村落，一畦畦碧绿的麦田绿油油地环绕在村落旁，无垠地向天底下延展。此刻，地埝边金黄的迎春花金灿灿地绽放了，油菜花露出金色的花骨朵。几个小孩童在春风里，纵情地放飞风筝。故乡碧绿的麦苗，作为春天的使者，在春天田野醒目的乐谱上，正演奏着令人心动的绿色音符。

   在故乡麦苗返青的日子，我驻足在地头遥望，那绿油油的麦苗，在阳光的照耀下，在春风的抚摸下，在春水的滋润下，一棵棵，一丛丛，在泥土松软温暖的怀抱里，舒展着嫩绿的叶片，像举起千万只嫩绿柔弱的小手，郁郁葱葱，绿得发亮，绿得可爱，绿得使人陶醉。一阵春风袭来，一望无际的麦苗像荡起一道道绿色涟漪，并随风一阵阵散发出沁人心怀的清香。在麦田里劳作的红男绿女们，劳累了，疲倦了，就在麦田里小憩，有的躺在软绵绵的麦地里，吮吸着麦苗的馨香，惬意地享受春日暖暖的阳光；有的坐在葱绿地田垄上，悠然地吸一管老旱烟；还有的拄锄而立，吼几声无词的乡间野调，那粗犷质朴的声音在山谷里飘荡。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正是乡亲们生活的艰难时期。母亲为了弥补口粮的不足，趁大家还没有开锄锄麦之机，常带着我们兄妹几个，拿着小铁铲，挎着小竹篮儿，去村前的麦田里挖野菜。我们在葱茏的麦苗之间挖来一些“面条儿”、“羊蹄甲”、荠菜等山野菜。我们时常俯下身子，睁大眼睛，仔细在嫩绿麦苗的缝隙里期待寻觅到一棵心仪的山野菜，那情形，如同在阅读一卷绿色文字，字里行间，弥漫着麦苗和泥土的芬芳。我们将采挖的野菜带回家，母亲将野菜清洗干净后，做成野菜煎饼、菜盒子、春卷等等的美味。有时候，母亲在小铁锅里烙一些薄饼，将山野菜拌一些红白萝卜丁、豆腐丁、小葱、蒜苗等，做成烙饼卷菜。我们兄妹几个有滋有味地品尝着那香喷喷的烙饼卷菜，好像在品味着一顿美味佳肴，那其中的味道，至今令我回味无穷。

   村里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我家也分到十几亩土地。父亲除了种植少量的玉米外，大部分的田地都要种植小麦。开春后，父亲带着全家人背起锄头，来到麦田里去锄麦。我们驻足麦田边，极目远眺，满眼总是生机勃勃的碧绿，是那么壮观，是那么摄人心魄。在地头，父亲总要给我们每人分配一两米宽的锄麦任务，我们从地的这一头要锄到地的那一头，方才完成劳动任务。全家人“一”字排开，前腿弓，后腿蹬，展开劳动竞赛。大家都在认真给碧绿的麦田锄草、松土，给麦苗培土，干得很起劲儿，只有偷懒耍滑的小弟，他锄的地很粗糙，有时忽略了给麦苗周围培土，杂草清除也不是那么干净。我们几个叫嚷着让他返工，只有父亲摇摇头，默默地帮小弟返工。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完成了劳动任务。回首遥望，我们刚锄完那碧绿的麦田，沐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里，整整齐齐，郁郁葱葱，如绿色的海洋，总让我颇有满怀的成就感。我望着眼前碧绿的麦苗，就在朦胧中，似乎它们正在拔节，正在欢快地抽穗，正在愉快地茁壮成长，那沉甸甸的麦穗，齐刷刷地站在阳光里，那翻滚着金黄的麦浪，在蔚蓝的天空下，闪耀着丰收喜悦金色的光芒。

   走过春天碧绿的麦田，如同走过一片绿色美好的希望和梦想。又到麦苗碧绿时，漂泊在异乡的我，远眺着眼前一望无际碧绿的麦田，此刻，多想与爱人一块回到家乡，守望家乡那片春天那块碧绿的麦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至生命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