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2年06月02日
◎方钰霆
我的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一年四季,春种秋收,节日无疑是最忙碌的。“阿公阿婆,割麦插禾。”随着布谷的声声催促,母亲把旱地里麦子收回家,就开始忙碌端午节的吃食了。老家离县城十来里地,天不亮母亲就起床,准备进城换面粉,新打下的小麦五十斤可以到面粉厂换三十来斤面粉,再割上几斤猪肉,准备数十斤糯米,在小河边采几捆粽叶,端午节的食材就准备好了。
包粽子的过程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无疑是快乐的。两片蒸煮过的粽叶包裹洗净,用一只手围成圆锥形,再把浸泡好的糯米一勺一勺塞进去,糯米中间放一颗红枣,再把粽叶露出来的部分裹紧,这样就包好了,但还需要用绳子捆住。母亲包的粽子很漂亮,我们就在母亲的指导下手忙脚乱地干开了,这无疑是一份很细致的工作,需要手、眼的密切配合,还需要不小的手劲,不然粽子包不紧实,放进锅里一煮就散开了。所以,在我们家,粽子大多是母亲包好的,我们练习的产物基本都不成型,更别说吃了。
我们老家用于捆粽子的是特别产于丘陵地带的苎麻,一把苎麻逢中捆在木凳的靠背上,两头分别包扎无数个绿艾艾的粽子,再捆成三五十个一把,放进木蒸笼里蒸煮,半个时辰不到就冒出粽子的香味。说来也是神奇,我的家乡属江南以北,不仅有众多湖泊河岔,也有众多的丘陵高坡,粽叶我们一般采自河边的水生芦苇,也有采自山间的野芦,品种相同但颜色略有不同,所包粽子的味道也有不同。除此以外,端午节蒸包子也有讲究,我们也是分别采用池塘里的荷叶或者山里的圆蕉叶做底盘,所蒸包子或馒头的味道也决然不同。
蒸包子稍微复杂一些,需要用到一种能够发酵的酵母,那时的农村压根没有这些化学类产品,大多采用手口相传的土方子,记得母亲是用米酒的酒糟和野生的高粱花做成的饼当酵母使用,效果居然很好,发酵面粉仅仅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所做出来的馒头和肉包子带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特别是用荷叶或者圆蕉叶做锅底,更是清爽可口,也是我们年少时最留恋的美味佳肴。
到了端午节这天,母亲一上午就蒸好粽子和包子、馒头,再去集市称上两斤猪肉,我们就在晌午动身去外婆家,外婆家离我家很近,只有两三公里路程,十多分钟我们就能到外婆家。这天的外婆家很是热闹,五个姨妈、姨夫以及舅舅、舅妈,再加上十几二十个表弟表妹,一大家子需要三张八仙桌才能坐完,外婆和姨妈们专门做饭,我们只负责吃和玩。其实,我们小孩子早就被粽子和包子塞满了肚子,匆匆忙忙扒拉几块红烧肉就一窝蜂地跑去外婆家阁楼寻宝,因为外公和舅舅是乡间裁缝,家里啥都有,舅妈藏在阁楼里的糖块、麻花成为我们主要的猎物,每个人装满衣兜才恋恋不舍地跟着吃完饭的大人们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