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艾草。高秀清 摄

◎徐晟

晨露未晞的原野，一位葛衣长裙的年轻女子，纤巧的手指在一根艾条上轻轻一撸，一把艾叶应声落入身边的藤框……

端午时节，总想起诗经中那个采艾的女子。“彼釆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艾如美人，纤柔曼妙；美人如艾，香气袅袅。那个让痴情男子心心念念的葛衣女子，一整天都在辛勤采艾，虽不知她采下的艾叶是何用途，但至少说明，艾的重要已经在上古就被验证。

“清明插柳，端午挂艾。”艾草是我国南方农村常见的一种植物。汉晋时，端午节家家必挂艾以应节景，唐以后更添以菖蒲。古人认为，艾草叶子的形状与人的体型相似，而与艾草形成绝配的菖蒲，则恰似一把长剑，二者结合在一起，就成了披坚执锐的“武士”，将其悬挂在门上，恰如门神护佑平安。清代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端阳》记载：“五月朔，家家悬朱符，插蒲龙艾虎，窗牖贴红纸吉祥葫芦。”艾草，成了驱邪避灾的神草。

老家也有端午挂艾的习俗。记忆中，端午那天，父亲大清早就提着镰刀踩着露水，到大堰堤上割艾草。等我起床时，父亲已割回一大捆艾草，并手拿一把艾条在床头旮旯拍拍打打，嘴里念念有词：“一年一个端午节，艾条单打青帮蝎。白天不准门前过，夜里不准床头歇……”

父亲每到一个房间，都用艾条拍打地面，嘴里依旧念念叨叨，给人一种庄重而神秘的感觉。拍打完毕，父亲用菖蒲扎几把艾草，在堂屋神柜两头各立一把，在大门两侧各悬一扎。一时间，屋里屋外，到处弥漫着艾草特有的香气。

端午时节，正值阴历五月。古人称五月为“恶月”，此时天气湿热，虫蛇出没，多病毒疫疾，所以端午挂艾，目的是驱邪避灾，祈求平安健康。端午挂艾并不只是一种迷信，艾草的茎和叶子含有一种芳香油，会发散出一种微带刺激性的独特冷香，这气味不仅可以驱蚊逐蝇、杀虫灭菌，还可以净化空气、提神通窍。《神农本草经》中说艾草，味辛、苦，性温。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作用，用于治疗吐血、呕血、崩漏、月经过多、胎漏下血、少腹冷痛、经寒不调、宫冷不孕，外用可祛混止痒，主治皮肤瘙痒。

小时候夏天身上长痱子，母亲用艾叶煎水给我洗澡，洗后浑身舒爽，痱子很快就消失了。在我老家，至今保留着“洗三”习俗——新生婴儿出生的第三天，要用艾叶煎水擦拭身体，并用煮熟剥壳的鸡蛋在婴儿皮肤上来回滚动，以去除婴儿初来人世的污垢。艾水洗澡可以驱寒去湿，提高人体免疫力，难怪现在养生馆，流行用艾水洗澡、泡脚。

艾草乃纯阳之物，一身浩然正气，还可用于辅助抗疫。“五月五日午，赠我一枝艾。”端午时节，请赠我一支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