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平

牛，勤劳，朴实。鲁迅说，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我认为，父亲在我心中就像是一头牛，一生耕耘在贫瘠的土地上，用他辛勤的汗水，养活了我们八个兄弟姐妹。

在父亲两岁的时候，我的爷爷就去世了，为了养活我的父亲，奶奶一双小脚，整天奔忙在田间地头。父亲不愿奶奶如此辛苦，八岁的时候，就帮奶奶做一些事，如浇水、除草等。十四岁时，父亲已完全学会了做所有的农活，且很娴熟。

十六岁那年，经媒人介绍，父亲把我的母亲娶回家。父亲特别喜欢孩子，每一个孩子出生，父亲那忧愁的脸上总会露出难得的笑容。家里每添一个人，就多了一张嘴吃饭，父亲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家乡的土地少，要想在有限的土地上养活这么多儿女，每一寸土地，都必须精耕细作。在那时，买一头牛需要不少钱，甚至会花掉家里大部分积蓄。我家在没买耕牛之前，父亲把自己当成一头牛来使唤。母亲在后面扶着犁，父亲在前面弯着腰，把牛轭架在肩上，在前面一步一挪地拉犁，太阳照在父亲那黑黝黝的脊背上，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流淌。“块块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父亲想再把地耕透一些，希望有好的收成，让母亲把犁往下压，耕深一点，这时父亲要使出更大的力气，才能把犁拉动，牛轭深深地陷进父亲的肩膀里，勒出深深的印迹，等把所有的土地耕完，父亲的肩膀已磨出厚厚的茧疤。

父亲把自己当牛耕地，一直持续了好多年，直到我们兄弟姐妹逐渐长大，家里经济有了一定的好转，才买回来一头小牛犊。

买回来的小牛犊，父亲不放心我们来饲养。每天出工，父亲把小牛犊带在身边，放在离自己不远的荒地上吃草。小牛犊很听话，从不乱跑，也不会吃地里的庄稼，仿佛它深知每一粒粮食的珍贵，农人的不易。父亲很喜欢这头小牛犊，有时超过了对我们的爱，当父亲收工感到疲惫时，父亲把农具放在牛背上驮回来，小牛犊从小就开始为父亲分担一些劳动了。

在父亲的精心饲养下，一年多的时间，小牛犊就长成了一头大牛，而父亲已渐渐变得苍老了。

那是一个急风骤雨的黄昏，父亲终于累倒了。父亲得的是肺癌。我回家看望父亲，还没有走进屋，就听见父亲剧烈的咳嗽声，一声声咳嗽和喘息让父亲痛苦不堪。在父亲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吃不下任何东西，原来70公斤的体重变成了40公斤，瘦得皮包骨头。看到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我第一次深深地明白：人在病魔面前是那么软弱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一步一步地滑向生命的边源，掉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父亲如牛一般勤劳的精神，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我们兄弟姐妹都十分爱劳动，不怕吃苦。有人说，父亲是他心中的大山，大山厚重，巍峨；有人说，父亲是一把伞，为他遮风挡雨；我认为，父亲在我心中就是一头牛，为这个家默默耕耘，任劳任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