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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石碾

甘孜日报    2022年11月17日

◎李云

前些日子回老家,在村西头,看见一个碾砣被村民们遗弃在路边,半截身子埋在了泥土里,另一半在外面,也沾着不少泥土,任凭风吹日晒雨淋。不由心里一动,勾起了我对石碾,对逝去的岁月的回忆。

小时候,村子里东西两侧各有一盘石碾。石碾是什么时期出现的,是谁发明的,没有定论。但它的历史作用是不容忽视的。据村中的老人说,在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这两盘石碾就已存在了。石碾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加工米面离不开的工具,在艰苦的岁月里,它与乡亲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碾米,磨面,打浆,破渣,样样都要用到它。离开石碾,人们就不能顺利地生活下去。

从我记事起,虽然有了电,可以用机器来加工米面,但庄前庄后几个村子,就一个加工厂,二三百户人家,磨米拉面还是显得拥挤,所以,平时要加工的东西不多时,大家还是喜欢在石碾上进行。

石碾主要由碾盘、碾砣、碾框、碾管芯、碾棍组成。碾盘是用块石垒好的,大大的、圆圆的、厚厚的石盘。正中央竖立着一根碾管芯。碾砣在碾盘上,与碾框固定,碾框是用硬木做成的架子,呈四边形。碾砣两头的中央有碾脐,与碾框相合,能自由转动。碾框的一端,中间有一孔,套在碾管芯上。碾框上有两个碾棍,呈对角线分布。当逆时针推动碾棍,碾砣转动起来,石碾就开始工作了。

那时候,人们最常在石碾上碾的就是玉米了。

每当新鲜玉米从地里收回来,妈妈都会在晚上时间撮一些,然后拿到石碾上去碾。妈妈说,石碾碾出来的东西,没邪味儿,做出来的饭,香喷!

每次用碾子碾东西前,妈妈都要带好用具。簸箕、箩,撮斗、苕帚。妈妈将玉米放到碾盘上,推着推杆围着碾盘转圈,俗称 “推碾子”。 一个人推是比较费劲的,妈妈总会叫我和妹妹帮忙。我俩有向前边拉的,有在后边推的,碾砣子就吱吱呀呀的转动起来。刚开始碾的时候,碾砣子与粮食间的阻力大,感到碾砣子特别重,推拉着很费劲。玉米很坚强,头几遍,几乎一点面都没有。慢慢地转着转着,玉米渐渐成饼,有的就碎了,就会感到轻松了。碾压时玉米会溅出来,需要一遍一遍地往碾盘中央扫,妈妈往往是一手抱着碾棍,一手拿笤帚,边推边扫。

碾上二十来圈,妈妈会停下来,把玉米用笤帚扫成堆,用撮斗往箩里收一些,在簸箕里晃动箩子,那些没脱壳,或者比较粗的玉米乖乖地留在箩子上,细面就洒在了簸箕里。筛完后,剩在箩子中的玉米,妈妈再用簸箕,上下抖动,泊着去壳。然后把这些粗玉米再一次用碾子碾压,直到全部碾压成面晾干备用。这样的玉米面,做成的菜饽饽可香了。

记忆中,用碾子碾压韭菜花很是费劲。每年做韭菜花,妈妈都要做很多,除自家食用外,亲朋好友,都要送上一些。一袋袋韭菜花,妈妈从地里采回来,在石碾上一盘盘地碾,一碾就是小半天。因为韭菜花比较潮,碾的时候阻力大,石碾推着沉重,还要碾得很细,甚至要出不少水,碾压的圈数很多。每次去,我和妹妹都很不情愿。妈妈总会有办法,她会给我们讲好孩子的故事,还会采用奖励的方法,我们推碾子多少下,就会得到几块糖块。也许当时是为了想当好孩子的一份虚荣,也许是为了满足肚里的馋虫,又或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到妈妈忙碌,于心不忍。总之,在***说教下,我们总会把碾子推完。饭桌上,就着鲜美的韭菜花酱吃饭,心中会泛起一种自豪感。

夏天,吃完晚饭,人们都爱聚在石碾处乘凉,那里地势比较宽敞,透风,再者,大大的石碾,省去了不少人拿板凳,往石盘上一坐,家常就聊开了,在欢欢喜喜地说笑中,洗去了一天劳作的疲惫。淡淡的月光洒在石碾上,蕴染在人们心上,柔和,恬淡。夜,静悄悄,时光,很暖!

石碾,见证了时代的更替和故乡的变化。如今,科技的迅猛发展,石碾彻底退出了村庄的舞台。以后的孩子们,只有在电影、电视和博物馆里见到它了,只有在故事里听到它了。但石碾在过去艰苦岁月中的功绩,将永远铭刻在光阴的长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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