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艳菊

一个晴明的午后，发现楼后面的荒地像是被谁用巧手装扮了一翻，地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绿意，几棵杨柳像一团团柔软的绿云朵。脑海里马上浮现出贺知章的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简单的诗句，却把春天的魅力和柳树的美写绝了，是神来之笔。

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春天，大概很多人首先想到的会是花红柳绿。柳树的绿意是可以和春天的百花争艳媲美的。“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春风吹绿的是杨柳。“拂堤杨柳醉春烟”，岸边堤上杨柳依依，是春天里最有诗情画意的景致。杨柳的枝条柔柔地在微风里摆动，映着水波粼粼，这样的温柔明亮，最易勾起客居在外者的思乡之心。

杨柳很美，也是最平凡的一种植物。平凡到寻常乡野人家的门前屋后都可以随意植一两棵杨柳，任何一条无名小河边都会有几棵杨柳闲闲地在风中轻舞曼扬。

在乡村长大的人，对杨柳绝不会陌生。在从前，杨柳不仅装扮了朴野的乡下，让简陋的乡村茅舍在春天扬眉吐气了一回，还陪伴了乡下孩子的童年和少年。

有一天看《红楼梦》，看到薛宝钗的丫鬟莺儿用柳枝编花篮那一段，格外亲切。

莺儿和蕊官经过柳叶渚，见柳堤上的柳叶吐着浅碧，丝若垂金，莺儿便问蕊官会不会拿着柳条子编东西？蕊官不会，问能编什么东西？莺儿说，什么编不得？玩的使的都可。等我摘些下来，带着这叶子编个花篮儿，采了各色花放在里头，才是好玩呢！于是莺儿伸手挽翠披金，采了许多的嫩条，一边走一边编花篮，编出一个玲珑过梁的篮子。路上又采了一些花，将花放在柳花篮里，花和柳枝的翠叶满布很相宜，别致有趣。

这一段故事虽然发生在古代富贵人家的大园子里，而从前生活在乡村的女孩子谁没有用柳枝编过东西？天生喜欢美的女孩子特别喜欢杨柳枝，叽叽喳喳的折柳枝，热闹闹的编头冠，编花篮。还会特意留两三枝最好看的柳枝，带回家，插在昔年的旧酒瓶里，摆在床头的桌上。黯淡的房间，顿时春意盎然。这是乡村生活里很美好的一段记忆。

男孩子呢，他们也喜欢柳枝。几个男孩子聚在一起，围着几根嫩柳枝，手里忙活着，在做柳笛。这个活计很神奇，也讲究技巧。把嫩柳枝的皮和枝要完美地分离出来，这样完整中空的柳枝皮才可以做笛子，然后精心修剪好，就可以吹出欢快悠扬的声调，那是乡村特有的春天的音乐。

那时的乡下孩子，虽然物质贫乏，但生活得简单踏实，没有外界紧迫的压力，很多时候都在大自然里寻找乐趣。每个季节各有其好，而最好的当然是春天。春天里杨柳绿绿的嫩枝让乡村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