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3年05月26日
——《葬花吟》赏析
◎刘源祥
赏析《葬花吟》这首诗,必先是要谈一谈林黛玉的性格特征及形成原因的。其为一敏感、细心、真实、易伤感而又淡泊之人。是什么造就了她的性格呢?我认为大体是有这两个总的原因:个人与环境。有这样一种说法:相由心生。林黛玉自小便体弱多病,可认为是“心”中有一些病根。《红楼梦》第三回其转述和尚的话说道:“既舍不得他,只怕他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而其常处的环境是不能满足如此要求的;母亲在她小时便去世,她年龄仍小便“抛父进京都”而投奔外婆家。其进贾府时“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人耻笑了他去。”“今黛玉见了这里许多事情不合家中之事,不得不随的”……凡此种种,可见其寄人篱下的生活是要比家中多守些规矩、多一份不自在的。如此一来,其性格前四点大抵是因其自身缺乏安全感——自己真正的归宿所致。淡薄则是其看透世事后的释然。
正所谓“诗以言志”。《葬花吟》这首诗由其性格而作,也因其性格而佳。诗作选择“花”作为主要意象,其原因在于花为美好之物而终将凋零,且花时稍纵即逝,极似其境遇。不同人对同一意象是有着不同理解和不同处理的,诗人的性格、境遇共同决定了这美好意象的消去。开始诗人由怜惜花而想到自己,由诗句不难看出这乃一多愁善感的少女。“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春天”将去,诗人不由得感到愁苦。“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桃李落后明年还要重放,可自己不知是否还在闺中。诗人由此对自己的命运产生了迷茫,思考生命真谛。紧接着下一部分“梁间燕子太无情”,明明其“明年花发还可琢”,可诗人自己却不在这里了。诗人在此处似乎有所指,不知是否是对那人“无情”的批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在贾府的每一天对诗人来说都是极累的,诗人有所厌倦,而又不能从“局”中出。“春”至“春”去“冬”又来,“春”再也无处觅寻。宝玉可以说是其一精神支柱,此时两人生了嫌隙,这根为数不多的支柱也就有所松动。“花魂”和“鸟魂”无一不表现出诗人的伤感。由“花”“鸟”,诗人“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可是天尽头,究竟何处有那可以安身的一处“香丘”?诗人寻此地而不得,从而对生命有了更深一步的领悟。“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掉陷渠沟”,诗人愿携一份冰清玉洁之品行而去,不愿意陷入肮脏的“泥潭”。今日诗人葬花,不知是谁在自己离去之时,来埋葬自己呢?诗人雨花均为时间这个维度下的物体,终究会逝去。与陆游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相比较,诗人于本诗中所传达之意与其有同有异。诗人与陆游均为高洁之人,但她对“高洁”“清洁”“洁净”的追求,近乎于偏执:连形体都不愿与“泥”等污浊之物相沾。这表达了在以男权为中心的时代,她不是沉默的棋子,而是自己的主人。这份偏执的背后是一种无奈——一种地位上的无奈,更是一种性格中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