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学富

宋代诗人阮阅的《减字木兰花·冬至》上阙云：“晓云舒瑞。寒影初回长日至。罗袜新成。更有何人继后尘。”后两句描写了冬至节向老人“进献履袜”的民间习俗。冬至献履有长久履祥纳福的寓意，祝贺长辈幸福安康。

冬至，不仅是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重要节气，而且还是我国一个传统节日。古人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是上天赐予的福气，是大吉之日，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春节岁首，故称为“亚岁”。早在周朝，将农历的十一月定为正月，冬至这天，朝廷要举行盛大典礼，天子率三公九卿举行祭祀仪式迎岁。官府一律放假休息，朝廷挑选乐工，鼓瑟吹笙，奏“黄钟之律”，以示庆贺。《汉书》云：“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而在民间有“冬至大如年”之说，百姓在此日有祭祖敬老之俗，商旅酒肆停业，亲朋相互拜访，以美食相赠，欢欢乐乐地过节。《四民月令》也有记载：“冬至之日，荐黍、羔。先荐玄冥于井，以及祖祢。齊、馔、扫、涤，如荐黍、豚。其进酒尊长，及修刺谒贺君师耆老，如正月。”而向老人献履则是诸多敬老形式之一。

在古代，晚辈于冬至日向长辈进献鞋和袜子，希望父母穿上自己做的鞋子能够吉祥如意，并储藏更多的福气，以图祓厄迎福，生命得以长久。所以冬至又有“履长节”之称。俗话说“寒从脚下生”。古人也明白在数九寒冬，穿上柔软暖和的新鞋，对身体健康、生命长寿大有益处。冬至之后，稻谷入仓，万物收藏，农桑之事基本结束，属冬闲时间，冬至献履也表示妇女开始做女红了。并且冬至后太阳直射点开始从南回归线向北移动，北半球白昼将会逐日增长，做针线活可多绣一些。杜甫有“刺绣五纹添弱线，吹葭六管动飞灰”的诗句。

“冬至献履”之俗最早可追溯到西汉昭帝刘弗陵。唐末官员马缟著《中华古今注》载：“汉有绣鸳鸯履，昭帝令冬至日上舅姑。”“鸳鸯履”古指刺绣有鸳鸯纹饰的鞋；“舅姑”古人对公婆的称呼。三国时陈思王曹植曾在冬至日献给父亲曹操七双精致的鞋子和若干罗袜，并写《冬至献鞋袜表》，曰：“伏见旧仪，国家冬至，献履贡袜，所以迎福践长，先臣或为之颂。……亚岁迎祥，履长纳庆，不胜感节，情系帷幄。拜表奉贺，并献纹履七量、袜若干副。毛茨之陋，不足以如金门、登玉台也。”此表说明了冬至献履贡袜的用意一是为祝贺冬至佳节，二是为纳福迎祥。在古代，冬至日向老人贡献鞋袜是普遍流行的习俗，以祝老人吉祥、健康，古籍方志中多有记载。唐朝著名志怪小说家段成式创作的笔记小说集《酉阳杂俎·礼异》记载：“北朝妇人常以冬至日进履袜及靴。”宋人李昉、李穆、徐铉所著类书《太平御览·卷二十八》记载：“后魏崔浩《女仪》曰：‘近古妇人，常以冬至日上履袜于姑舅，践长至之义也。’”明清时期，这一习俗仍很盛行。刘侗、于奕正著《帝京景物略》说：“民间不尔，惟妇制履舄，上其舅姑。”明末清初诗人钱谦益的《冬至日感述示孙爱》诗云：“乡人重亚岁，羔黍荐履长。妇女献履袜，儿孙备蒸尝。”

冬至献履习俗传承了中华民族的“孝”文化，一直绵延到近代。近现代著名文字训诂学家编著的《中华全国风物志》记载：“妇女献鞋袜于尊长，盖古人履长之义也。”到了现在，有的地方仍然有冬至给老人买鞋袜的习俗。而多数地方已经将这一习俗转移到孩子身上，心灵手巧的农家妇女为家里的孩子们做新棉鞋，男孩刺绣上虎豹图案，希望健康成长；女孩刺绣上吉祥的花鸟图案，希望越长越漂亮。

中国的敬老文化凝聚了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创造和智慧，我们应该在创造中继承，在推陈中出新，创造出具有时代精神，又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先进“孝文化”，让尊老敬老之俗蔚然成风、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