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4年01月11日
◎周国利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司空见惯的老行当,因鲜活、实用、贴近我们的生活,令人记忆犹新,如今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远去。比如走街串巷的货郎、补锅匠、磨剪子戗菜刀、吹糖人、修钢笔的等等。感觉他们就是那个时代平民百姓生活里的一种特征和标志,令人十分感怀难忘。
那时,乡村街道最受欢迎的便是买卖杂货的货郎。他们推着一个设计巧妙、装置了很多小抽屉、小篓、装满了春夏秋冬、男女老少几乎所需要的一切物件的手推车,走街串巷,吆喝着一长串杂货的名称:针线、顶针、红头绳、丝带、糖精、染布药粉、胭脂、脸粉、冻伤膏、琉璃球、小炸炮、玩具枪、扑克牌、七色糖球、鱼钩、鱼线......。并且可以用头发、破布、碎玻璃、废铜烂铁来直接交换。在那个物质严重匮乏的年代,真是深受乡亲们的喜爱。每一次到来都会被老老少少围得水泄不通,买卖交换之丰富,用现在流行的话讲: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当时的补锅匠大都来自山西一带,一家两三口人,大人守着一个小煤炉,沉默寡言的拉风箱、煮铁水、钉铁锅,半大的孩子,则穿着破烂,永远是头顶上顶着收来的铁锅,永远是黑黑的脸和手,沿着村落街道,拉长声吆喝着:“钉锅-补锅-固烙锅!”破损的铁锅经过他们用钉铆、补焊,总可以再用他三年五载。补完了锅,给个三五毛钱就行,给两个白面馒头或两碗捞面条也可以。其实就是用补锅手艺出来讨饭的穷苦人。因此,老人们常常这样吓唬自己的孩子:不好好上学,将来就让你去当补锅匠!
记忆中磨剪子戗菜刀的师傅一直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爷子,沉稳、精干、不急不躁,担着一副一头是磨刀石一头挂一小水桶的扁担,一路吆喝着:“磨剪子来--戗菜刀!”每当停下来,就坐在扁担一头,低头弯腰认真的磨菜刀、刮戗剪刀、不断用拇指试一下刀锋,反反复复,直到锋利满意。那时候,家里的老老少少、从头到脚穿戴的衣服,全凭一把剪刀来剪裁缝制,不可或缺,每隔三五个月就要期待磨刀师傅过来打磨一番。
吹糖人的只有过年严寒时节才出来,那时孩子们手里有零钱。吹糖人的担子周围总是围满了孩子,甚至大人,一边的麦秸把上插满了吹好的糖人,12属相的动物最多,还有孙悟空、猪八戒、七仙女、老鼠偷油等,一边的平底铁锅上吹糖人师傅手指灵活的将一块热的麦芽糖翻、卷、揉、捏、搓、麦管挑起、吹、拉、煎、扯,变魔术一般,片刻功夫做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或动物。买到一个糖人的孩子久久不舍得吃,把玩欣赏够了,才用舌头一点一点舔着吃完。
修钢笔的只到学校里招揽生意,要文文静静、穿戴整齐,不仅仅是给中学生和老师们修理钢笔,还可以根据需要在钢笔杆上雕刻一些艺术图案、书法、个人的名字,并且涂上各种颜色,龙飞凤舞、生动逼真。钢笔是那时候学生、文化人的象征,必不可少,也非常爱惜。有句调侃的话:上衣口袋插一支钢笔的是初中生;两支钢笔的,是高中生;插多支钢笔的,是修钢笔的。甚至许多年轻人都买来上海“金星”钢笔做订亲的礼物。好钢笔,再刻上艺术图案,会身价倍增,令人对自己的钢笔更爱不释手。
那个年代,物质和精神生活都十分贫乏,特别是对我们这些孤陋寡闻却兴趣广泛、渴望知识、期盼热闹的孩子们。不管是货郎、补锅匠、磨剪子戗菜刀还是吹糖人、修钢笔的,只要一听到他们的吆喝声,就很快会成为孩子们的围观、交易、凑热闹、打闹、讨论的焦点。大家相互比着谁攒的废品多、交换的零食多、好玩的玩具多。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情景,那种快乐和兴奋的心情还激荡着心扉。物质与精神关系,常常成反比,人活的越简单,快乐才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