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敬才
1980年8月下旬的一天,出差到父亲工作的高原边城。返回时,父亲送我去车站。父亲和我告别时的背影,是他留给我的最后印象。
从小到大,父亲和我们兄弟姊妹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们和母亲生活在一个恬静的边陲小城,而父亲则远在离小城400多公里外的高原上奔波辛劳着,每个月按时寄回生活费。与父亲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是“文革”时期。“文革”时期,到处都是无政府状态。父亲滞留在了家中。由于没有工资,他带着我和哥哥到住房后面的山上去挖金。我们居住的小城四面环山,山上除了盛产各种野菜、野生菌以及獐子盘羊等野生动物外,还蕴藏着丰富的矿藏。靠着睿智和灵活,在父亲毫无工资的情况下,我们家生活得有滋有味,有时父亲还带我们下下馆子打打牙祭。解放前,父亲曾在国民政府的金矿做过,熟悉挖金这一行当,拥有一定的探测和开采金矿的经验。父亲一生干了许多工作,驾驶员、炊事员都做过。父亲的炊事技术小有名气。记得文化大革命后期,县上成立革命委员时,要举行大会餐,父亲被请去做了掌勺的大师傅,足见父亲的炊事技术在小城里还是可以的!父亲很小就跟随进藏的骡马驮队来到了藏区,为了生存下去,跋山涉水背茶包,翻山越岭送邮包,修公路,建房子,什么苦力都做过,练就了在复杂艰苦环境里的生存本领。父亲还会一口流利的藏话,能够熟练地和藏族同胞交谈。18军进藏时,看中了父亲,让父亲当通司(翻译),可当时母亲正卧病不起,为了母亲,父亲放弃了随18军进藏的机会,定居在了跑马山下。
父亲, 在我印象中是一个什么都会做,什么事情都难不到的人。记忆里的父亲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笑咪咪地乐观地活着。父亲虽然没有文化,没有教过我们什么数理化之类的知识,但他用言行教会了我们做人起码的责任和承担,给我们树立了不靠天不靠地的榜样,这点使我们几弟兄受益匪浅。
那背影,有点羸弱,却无比坚强。永远定格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