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在的位置:康巴传媒网 >> 文化 >> 康巴人文 >> 浏览文章

马背情结(三)

甘孜日报    2018年05月11日

◎刘全超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就是两只狼吗?它们虽然可以袭击我们,但它们除了自身,并没有使用武器的本领,何惧之有!

我从小马褡里取出藏刀,又起身在附近捡了几块尖石头,朝着狼的方向跃跃欲试……

阿孜笑着向我不断摆手,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些举动可笑,还是不管用,或者根本用不着?总之我的胆量大多了,如果两只狼胆敢来犯,我就刀、石对付!

我复坐阿孜旁边,不停地往狼领地扫视。在火光的映衬下,狼的眼睛一会儿红黄,一会儿青绿地射向我们。我们的火光大一点,它们就退一点,小一点,它们就进一点,如果我们的火息了,它们就会扑过来……

我越看越气,抓起石头站起来就要向狼的方向掷去。阿孜一把抓住我的手,慢慢对我说:“你……你的……不要动,狼不来……”后面是藏话,我虽然听不懂,猜她的意思应该是:狼不犯我们,我们不犯狼。

在藏区,农牧民普遍信奉佛教,佛主心中坐,永世不杀生,尤其是女性连一只蚂蚁也不愿踩死。

阿孜那只热呼呼的手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望着我微笑。

老天下雪了,雪花穿过树枝,飘落在我的手上、脸上,冰凉冰凉的,有一种既凉心又舒心的感觉。雪越下越大,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样大的雪,明早能翻山吗?

在火光照亮的时空,密密麻麻、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着。落在火心里的马上不见了,落在柴火上的瞬间化水变干,落在火堆周围的很快积起来,一会儿就白了一层。

对面的狼好像有些累了,好一阵没有嗥叫了,像狗一样——前立后坐在那里,毛茸茸的,个头也不大。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实的狼,不像书上画的那么神奇好看,也不像书上说的那么凶恶可怕!我已经不怕它们了:只要我们的火不息,它们就不敢来。

此时已是午夜两点过,我突然想到阿孜已经走了一天的路,明天还有更长、更难的路要走,无论如何也得让她休息一下。于是我看着她,她看我时,我示意她睡。我们只能一人睡,一人守住火堆,防着狼。阿孜挨着我把马垫子重新铺好,用马鞍做枕头,穿上那件淡红的、又长又大的普绒衣服,再三对我说:“火……火的……不息,狼不来……”她很快入睡了。

雪不知何时停了,辨不清方向的半个月亮从云缝中挤了出来,把它浑浊的月光撒向我们。

我守在火堆旁,一会儿看对面的狼,一会儿看枣红马,一会儿看睡在身旁的阿孜:一个姑娘家被迫转马,徒步雪山草地,路宿深山老林,实在难为她了。

月亮一会儿有,一会儿无,只要不再下雪,明早翻山是有希望的。

我加了三次柴火,已是五点过,眼皮直打架,实在很疲倦,但又不敢睡。

我熬了一阵又一阵,又加了一次柴火,实在熬不住,就用手轻轻推了推阿孜,她一下撑起来,抓住木棒,以为是狼来了。我对她说,我想睡一会儿,她连连点了几个头,示意我睡。我穿的是老羊皮大衣,和阿孜换了位,拉住她的一只手,倒下就睡了。

阿孜叫醒我时天已大亮,我撑起身来,看见阿孜的普绒衣服一并笼住我的腿脚,顿时感到身暖,心也暖。

狼不见了,茶是开着的。此时的山水冷得侵骨,我没有洗手、洗脸就和阿孜一起喝茶,揉糌粑。阿孜带的是新鲜糌粑,加上酥油白糖,吃起来又香又甜,美味到头。吃过早饭,我们收拾行礼,上好马鞍和我的大小马褡。我多次叫阿孜把毛织包包放在马上,她都不同意。

灭火后我骑上马,阿孜背上毛织包包,我们告别与狼对峙的一夜,离开了相安无事的原始老林。




  • 上一篇:如果巴黎没有埃菲尔铁塔
  • 下一篇:藏传佛教艺术程式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