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文

行走在丹巴县城周边的大小金川河谷和大渡河畔，在那河湾坦缓地带和峻岭高处的台地上，在那田畦相间、果木掩映处，随时都能见到三五成簇、密布成寨的嘉绒藏族民居，令人视觉一新。

嘉绒藏族的栖居地环境非常险峻，岭高坡陡、沟深谷峡，山岭上凡有坦缓舒展之处，都会被择为修房造屋之地。这样，嘉绒的房屋不是突兀于峭壁之上，就是相依于岩崖之下，与巍峨嶙峋的大山融为一个整体。嘉绒海拔相对低，利于植物生长，在村头路边，到处挺拔着柳树、大叶杨、柏树、黄连等树木；房前屋后，栽种有李子、桃、杏、梨等各种果木，每到春夏，果木开花，五彩缤纷，如霞似锦；鲜花掩映的是石砌的嘉绒雕式房屋，小路上走过身着传统服饰的女人或孩子；周边是青绿黄褐相间的菜地和庄稼地块，远处，偶尔耸立着一座突兀于天空的嘉绒高雕……这时候，如同置身于立体的画廊中，上下左右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美妙的图画，令人激动，令人痴迷。

在丹巴县城北十余里处的大金河谷西侧半山上，有一个巨大的寨子，那里具备嘉绒藏寨的诸多特征，是一个典型的嘉绒藏寨，人称甲居藏寨。那个地方大山高峻，在谷底抬头仰望，耸立于天空的悬崖好像要随时坠塌下来。在清晨时候，山的上端被太阳镀亮染红，而山的下端依然沉浸于暗影中，涧谷显得黝黑而幽深，令人发怵。去往甲居藏寨的公路就从这里上山。公路在裸岩森然的陡壁上避来让去，曲曲折折向山顶盘绕，极陡极险。车辆要小心翼翼地拐过许多“之”字急弯，才来到山的上部。

山的上部地势变得坦缓了，豁然亮出的是一个簸箕形的巨大山坳，甲居藏寨就在那里。远望去，一栋栋独具特色的嘉绒藏房散布山坳，随坡就势，栉比错落，或立于崖岩，或落于台地，或三五成群，或孑然独立。若在春夏季节，满山坳鲜花竞相开放,绚烂悦目。与鲜花相映成趣的是果林间、道路旁、地角边的柏树、小果蔷薇和柳树。绿树、鲜花和藏房彼此簇拥，交相辉映；潺潺溪流、弯弯小路和村寨互为镶嵌，互为点缀。在村寨里徜徉，恍若步入世外仙境。

令人不由地细细端视的,是那一栋栋藏房。那是典型的嘉绒藏族民居，形体高大，每栋占地约200平方米，石块垒砌，四合院型，三层、四层的居多。一层圈着牲畜，二层为厨房锅庄房，三层住宿，四层一般设经堂和储存室。这种民居保留了藏族平顶雕房的一般特征，但结构更复杂，层次感更强。整个房子造型如打坐的僧人，顶层之下的首级L形平台像僧人打坐时交合的双手，再下一层的L形平台像僧人打坐时的盘腿。平台既是活动场地，也是晾晒粮食的场地。嘉绒藏房的色彩极为明快，墙的下部为石块本色，上部及顶为白色，顶檐下有一道棕色；木结构部位如柱、枋、檐、斗、拱等涂棕色，间以小块黄白蓝色，并饰有雕刻。最具嘉绒特征的是房子的顶部，四角各砌有一个塔状突起物，一米多高，有人说这是塔的变形，有人说分别代表了四方神袛。但各地嘉绒人却称此为“拉吾则”，意为曾经建碉的部位。由此看来，这四个突起物应是高碉的象征，凝聚着嘉绒藏族的一段历史记忆。

当然，在甲居藏寨，最惹人注目的是跃动于藏房前、小路上的嘉绒姑娘的身影。她们头顶绣有图案和彩边的“巴惹”，佩戴镶有珊瑚、绿松石的金银发，颈系绿松石珠串，身穿彩缎连衣百褶裙，外罩齐膝的高领外套，肩披披肩，腰围围腰，全身服饰均有花卉图案彩边，五彩缤纷，绚烂夺目。她们同巴底美人谷的姑娘一样，个个美貌如花，气质高雅。路遇远道而来的游人，她们会主动上前邀你去她们家体验嘉绒风情。

甲居藏寨是一个典型的嘉绒寨子，是一个嘉绒文化的博物馆，在那里能够感受到嘉绒藏族建筑、服饰、饮食、礼仪、习俗、节庆等诸多文化趣味，能触摸一个民族的独特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