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光林

一夜北风，让泸沽湖脱离尘世。让泸沽湖苏醒的不是天边的曙色，而是草海的凌冰。寒风把草海边缘地带的浅水区域变成了明晃晃的镜子。光亮的镜子和深黄色的草让曙光逊色，它们更早地宣布了光明的来临。曙光从山的边线上露出，与草海遥相呼应，天堂的大门幽缓而抒情地打开。

太阳还没出来。湖边的远山敦厚朴素，近山的苏醒过程亲切可人，充满感动。连绵的山脉用高大的身躯，渲染出一种不可阻挡的温柔。湖面上，深黄色的水草神奇地承接了还未露面的阳光，土黄中透出了金亮的鲜活。凌冰比较张扬，它们对太阳似乎更为敏感，阳光即将照耀的这一刻，是凌冰生命的顶峰，它们银光闪闪，让人眼花缭乱。湖水把天空染成一片深蓝，杜绝尘埃。湖的深处，已经不露声色地碧波荡漾，准备迎接太阳的升起。

猪槽船搁在草海边上，像一支用来抒写泸沽湖诗意的笔。冬天的泸沽湖少有人至，摩梭女儿喇表妹和摩梭男儿李表哥，等候着两位与众不同的要在冬日的泸沽湖寻找诗意的游客。

小船划破草海薄脆的凌冰，缓慢而诗意地迂回于水草之中，寒气袭人，却又十二分的清新，让人精神抖擞。

一只白色的水鸟，展开双翅，贴着水面滑翔而来，临近猪槽船，扇动双翅上升，盘旋飞翔。这是天堂派来的友好使者，水鸟们接踵而至，它们是演奏泸沽湖华彩乐章的精灵。

白色的水鸟其实就是海鸥。当它们翩翩飞舞时，泸沽湖优雅而灵动。海鸥在行过迎宾之礼后，便平和地落在水面上，随着小船游弋。海鸥丰厚而洁白的羽毛超凡脱俗，不沾染尘世的任何东西。浑身雪白，鲜红的嘴喙，美丽极了。那种无邪的神态，就像天堂的仙子。

我们惊喜万分。没有想到，在泸沽湖能遇见这么多长途跋涉来越冬的候鸟，如此地愿意与人亲近。在海鸥的前呼后拥之中，我们目瞪口呆，恍若隔世。

我们拿出小饼干，随手洒向空中，海鸥们腾地一下群起而飞，冲向抛物线的顶端，用嘴在空中衔住了食物。更有绝技者是在食物一眨眼便会落入水中的千钧一发之际，俯冲而来抓住了食物。那种扇动双翅在空中冲击拼搏的姿态，极富激情，极富生命力。海鸥们营造的热烈而欢快的场面，让泸沽湖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太阳出来了，身上于是暖洋洋的。突然，远处的湖边，黑压压地涌起一片乌云，乌云铺天盖地地向湖中扩散开来。原来，那是一群野鸭子，成千上万。野鸭群眼看是由远向近而来，但是没有一只出现在猪槽船的周围。转瞬即逝，落在湖里的水草之中。真正有个性的野鸭和人类基本上是不来往，决不附庸人类的任何风雅。

海鸥却永不疲倦地游弋、飞翔，没有离去之意。在高原的强烈阳光之下，湖水湛蓝，白色的海鸥浮在水面上，就像一朵朵洁白丰硕的荷花，它们守护着泸沽湖的安详宁静。抢夺食物的兴奋让海鸥欢唱起舞，它们的歌声在水面上弹奏起清脆的回声，反射到高远的天空中余音不绝。

猪槽船像在湖面上写一首抒情长诗。我们在里务比岛停息一阵之后，终于划到湖的对岸。在从彼岸划回此岸的两个多小时，没有任何逗留，有不少落户彩云之南的海鸥竟然伴随猪槽船飞到了清晨时的出发地。它们一路歌唱，一路起舞，在泸沽湖这个生态大舞台上唱着人与自然和谐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