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3月16日
——记甘孜州第二届文学奖获得者、州歌舞团副团长益呷
《嘉绒姑娘》剧照。
藏族弦子舞。
民族服饰展演。
《康定情歌》剧照。
益呷正在进行教学。
编者按:
“甘孜州文学艺术奖”是州政府设立的我州最高规格的综合性文艺类奖项,每三年评选一次。2月10日,州政府下发《关于表彰甘孜州第二届文学艺术奖获奖作品和个人的决定》。授予《风马》等33件作品为“甘孜州第二届文学艺术奖优秀作品奖”,授予《凹村》等7件作品为“甘孜州第二届文学艺术奖特别荣誉奖”,授予秋加措等3人为“甘孜州第二届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本报周末版从本期开始,开设《康巴文艺人》专栏,刊发文学创作、摄影、音乐舞蹈等十一大文学艺术门类的获奖者,介绍获奖者的创作历程和对未来我州文化艺术的新期盼,敬请关注。
■谢臣仁/文 益呷/供图
3月13日,甘孜州歌舞团办公楼。
对面的益呷,高挑的个子,随意的披肩发,纯净的眼神犹如侧旁明净的玻璃。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户透进来,为屋子镀上一抹金色,让她更加光彩照人。
2017年甘孜州文学奖名单出炉,益呷荣耀在列,民族“金花”的花冠上再添华彩。提起这一荣誉,益呷在喜悦之后归于平静,娓娓道说的仍是她挚爱一生的舞蹈艺术。
一个灵魂舞者的美好时光,在平静叙事中次第开放……
历尽艰辛放光华
不屈的生命总会突破禁锢而茁壮成长。益呷出生地石渠县真达乡,因海拔高、环境苦而被称喻为“生命禁区”,但就在这里,农牧民劳作后载歌载舞庆丰收而创造了热烈奔放的真达锅庄。
耳濡目染,益呷爱唱会跳,有着浓郁的“艺术细胞”,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了艺术的种子。
1984年,正在读初一的益呷被选送到四川省舞蹈学校学习,一个12岁的小姑娘有些懵懂地开始了自己的艺术生涯。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从苦寒来。本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益呷远离家乡,走向严格的练功场。由于以往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益呷每完成一个动作都要比其他学员多付出数倍的努力。
记得第一课是老师考察学生的形体素质,要求做开胯动作,需要学员坐在地上,双脚掌心相对,将腿从大腿根处向外转开到最大限度。到了益呷开胯时,她感到十分困难。虽然在老师帮助下,终于完成了,但她的鼻血一下喷了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好强的她暗下决心:一定好好练,练出个样子来。
随后,排练场成了她最爱去最常去的地方。她一遍一遍地下腰、压腿,一点点地拉伸肌肉、韧带,每增加一点软开度都会以剧烈疼痛和汗流浃背为代价。伴着汗水和泪水,益呷的舞蹈基本功在学员中名列前茅。
上天眷顾,益呷对舞蹈有着天生的“嗅觉”。通过不断的学习,益呷丰富了舞蹈理论,她开始思考原生态民族舞蹈与舞台民族舞蹈之间怎样“融合创新”?她跳原汁原味的藏族舞蹈,与老师交流、让老师指点,编排成舞台舞蹈。如此反复,几台舞台舞蹈编排下来,作为优秀学员毕业的益呷对舞蹈编排和舞蹈表演已是驾轻就熟。
1988年,益呷毕业回到家乡在甘孜州歌舞团工作。从训练室到大舞台,更宽广的空间让她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为团里的“台柱子”。在盛大的节日、在重要的展演、在乡村的院坝,经常能看到益呷的美丽身影,经常会听到对她不绝的赞誉。
金子会发光,花朵会开放。1992年,益呷有幸参加全国举行的第二届民族博览会“民族之花”大赛。面对济济一堂的全国各地选手,她有些忐忑、有丝怯怕,但绝没有退缩,她相信良好的素质会战胜暂时的怯怕、驱赶瞬间的忐忑。比赛那天,益呷盛装出场,出众的外形、喜庆的服饰、优雅的举止一下惊艳了众人的目光。款款走台、翩翩起舞、沉着答问,益呷越来越镇静、越来越突出,最终她征服了评委,完美夺魁,赢得了藏族“金花奖”和“最佳风采奖”。
“不翻山越岭,怎知平川大道;不备尝艰辛,怎知苦尽甜来。”这则藏族格言正是益呷艺术人生的真实写照。从小小学员到民族“金花”,成功的背后是满心的热爱和勤奋的努力,经历风雨见彩虹,藏族“金花”吐芳华。
感动观众,先感动自己
她是《康定情歌的故乡》《高原风》《梦幻康巴》《雪域骄子——岭·格萨尔王》《红哈达》的编导之一;她是《康定情歌》的艺术总监、项目负责人;她是《亚丁·三怙主》的导演之一 ;她是《格达活佛》中的益西拉姆,她是《雪域天路》中的拉毛加;她是《走进西藏》中的德吉;她是《贡嘎日噢》中的次仁妈;她是《皮绳上的魂》中的科迪妈……益呷旋转一个又一个舞台,闪耀一幕又一幕银屏,塑造一个又一个形象,带给观众一次又一次感动。
“要想感动别人,先要感动自己。”这是益呷常说的一句话。她说,表演最终落到两个字——“本真”,投入真感情、流露真性情。
最难忘的是2007年,第四届康巴艺术节在康定举行,甘孜州歌舞团举全团之力打造大型情景舞剧《雪域骄子——岭·格萨尔王》。益呷从小在父辈们的影响下,对格萨尔人物甚是喜爱和崇敬,她作为编导之一参加了创作。精湛的说唱、优美的舞蹈、真情的流露,该剧赢得阵阵掌声,迎来“爆棚”人气。她说:“很多人看得流泪了,我也流泪了,因为,我被自己感动了。这就是艺术的魅力、这就是本真的魅力。”
《康定情歌》是我州打造的大型音乐剧,是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经历了多次“修改提炼”。2016年,对《康定情歌》进行第三次提升打造,要求必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目标直指国际舞台的认可,压力很大。经讨论决定,整个剧目打造需要从民族特性来突破以前剧目打造的模式,从歌舞剧改编成音乐剧。随即,作为该项目负责人的益呷与团队走访各个藏区、了解辉煌历史、请教业内老师,选演员、建团队、改剧本,最后将《康定情歌》做成一部内容丰富、色彩缤纷的音乐剧,在国内完美上演。
益呷掏出手机给笔者看她为《康定情歌》设计的服装和饰品:200多种藏族服饰类型,大到长裙、束腰、手环,小到项链配饰的细节符号,没有一套相同。回忆起往日的忙碌,益呷说:“整个音乐剧就求个‘真’字,真正体现康巴文化、真正凸显民族特色、真正表达真挚情感。说真的,一台戏下来,太累了,但,累并快乐着!”
从一般演员到二级演员,从普通职工到副团长,益呷丰富着自己,也引导着他人。尼扎、拥宗拉姆是歌舞团里的青年编导,说起各自的成长,都异口同声地说,因为有了好老师益呷。益呷精湛的艺术修为、崇高的人格魅力、执着的工作热情,给他们成长的“养分”,引领他们铿锵前行。
甘孜歌舞团团长拥塔娜姆说:“益呷是我的好助手,是团里的顶梁柱。”
益呷说:“我就是一个平凡的艺术工作者。”走过少年、青年,到中年,永远保持灼热的心、执着的爱,益呷感动自己,更感动他人。
守住“皮绳上的魂”
谈起对文化的传承,益呷借用她曾出演的电影《皮绳上的魂》,说:“我们要守住‘皮绳上的魂’。”
益呷回忆,小时候,父亲就给她讲《格萨尔王传》,正是这部世界最长史诗让她汲取了康巴文化的营养,潜移默化地丰富了内心。
益呷提到她曾合作编导的舞蹈《央·雕版上的音符》,她说,这虽然是小小的一个舞蹈,却意义非凡,因为,在编排舞蹈中,她深入德格印经院,目睹了浩瀚的文化宝藏,感受到民族文化的深厚底蕴和强大伟力。
舞蹈是情感的延伸,为了尽情地抒发和延伸自己的情感,益呷行走康巴大地,用心灵去感受藏文化的博大和精深:她到寺院去看古老的壁画,体会人物的造型美;她到藏民中间去,汲取他们身上的至真至善;她把踢踏、旋子融入舞蹈,让民族文化大放异彩。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民族的也需要世界的。益呷说,藏民族能说话就能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但这并不代表只是一味地传承,更需要大力去发展。益呷思考着对藏族传统舞蹈进行开拓性创造,她开始用夸张、变形的手法赋予藏舞蹈以新生命,将原本简简单单的自娱性舞蹈语汇注入了浓浓的美学意识和富有魅力的内心情感,使今天舞台上的藏族舞蹈焕发出新时代的光彩。
“守得住文化的根、留得住文化的魂、看得远文化的路。”益呷是思考者,也是践行者。2005年,她又有了新的表演尝试,参加了电视剧《格达活佛》的拍摄。没想到初次“触电”就获得了成功,演技得到了演艺界和广大观众的认可。随后,益呷出演了电视剧《雪域天路》、电影《走进西藏》《贡嘎日噢》《皮绳上的魂》,“跨界作业”拓展了她的艺术之路,丰富了她的艺术生涯。
益呷名字的意思就是“永远的爱”,她正是用踏实的工作、热情的付出、丰富的积淀来书写着自己的名字。一步一步走来,益呷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1992年荣获第二届全国民族文化博览会“民族之花”大赛藏族“金花奖”及专项奖“最佳风采奖”;1997年,编导并表演的双人舞《新靴子》荣获第七届全国少数民族舞蹈比赛优秀编导奖和优秀表演奖; 2002年,创作并表演的大型歌舞诗画《康定情歌的故乡》荣获四川省第四届少数民族艺术节创作、表演一等奖;2004年,创作并表演的大型舞剧《雪域骄子——岭·格萨尔》获得第四届川滇藏毗邻地区艺术节特等奖;2004年,参与创作表演的《康定情歌的故乡》在韩国“首届世界文化开放大会”获创作及表演“世界和平奖”;2005年,参与创作及表演的大型歌舞诗画《红哈达》在四川省新剧目展演上荣获优秀剧目、优秀创作、优秀表演等五项大奖;2013年,获四川省优秀艺术专家称号;2015年,被评为甘孜州《百千万人工工程》高端人才;2017年,获甘孜州第二届文学奖……
面对一项项荣誉,益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我很幸运,遇到了好的老师、同事、合作者,又遇上了好的时候、好的平台、好的机遇。”
34年的从艺生涯,益呷是快乐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快乐自己、愉悦大家。我们祝愿这位孜孜以求的藏族“金花”永驻芳华,为人间送来脉脉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