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8年03月22日
■魏子
又到四月,去市场买菜,看到绿叶青青的那绺香菜。
那年的谷雨节气后,父亲像往年那样准备离家,独自一人前往东北打工赚些辛苦钱养家。这一年,父亲可能觉得离家时日长些,就私下和母亲商量在他临走前,一家人吃顿带荤腥的全羊汤。
母亲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对于这样有些铺张浪费的提议有些不赞成。但想到一家人将有大半年难得相聚,她当即留下必要的生活和种地开支,将家里其余的钱统统交给了父亲,让他自己去张罗。
那是个明媚的阳光洒满小院的早晨,我和大哥刚刚起床。吃过早饭,父亲才带着一块红白且肥瘦相间的羊肉回到家里,晃动着手中的羊肉,还将一绺有些烂糟糟的黄叶香菜一并递给了母亲。
趁着父亲和母亲说话的时间,我和大哥已经将村子里哪里有种香菜的地方梳理了一遍。或许在那时我们哥俩看来,那绺黄了吧唧的香菜配那块新鲜的羊肉有些暴殄天物。就在母亲和父亲合计动手包水饺的间隙,我和大哥相视一眼,会意地悄悄溜出了家门,并分头行动。
时至今日,我和大哥聊起当年去寻摸香菜的过往,他已经模糊了记忆。倒是我还记得自己临近那一片果树园时的紧张和“做贼心虚”的故作镇静。当时,我采取了迂回战术,没有直接从果园入口进入,而是选择了背人的地方,钻了几片果树林,跨越几道沟堑,从小道慢慢抵近。心里想着香菜羊肉馅的饺子是多么鲜美,手和脚并用,冲着选定的目标就下了手。不一会儿,几绺香菜就都乖顺地藏在了我的衣服底下。“谁让你去拔的香菜。去哪里拔的?”我脸上挂着笑意刚走进屋门就听到了母亲的呵斥声。我有心退出去,将偷拔来的香菜扔掉,但鼓起的衣服和伸进里面的手出卖了我。眼见逃脱不了一顿打,我索性将香菜从衣服里掏出来丢在了地上,还用脚将它们踩了个稀巴烂。这还不算完,我还梗着脖子和母亲讲歪理:“他们种得多,吃也吃不了,我也没拔多少……”
话音未落,母亲眼含泪水地将我用脚踩碎的香菜捡了起来。不等我和大哥面面相觑地回过神来,她已经从放钱的抽屉里拿了些零钱,拽着我们哥俩去给种香菜的乡邻道歉并赔偿。虽然乡邻没有收下那毛儿八分的钱,但母亲依然倔强地让她过些日子去我家果园里割些韭菜。
那一次,母亲破天荒地没有动手惩罚我和大哥。她以自己的亲身行动告诉我们,不能做不劳而获的事。
前几天和母亲通话,说起了五岁的儿子跟着去小区农贸市场买菜,眼巴巴等着摊主送香菜的事。之前,每次买完菜,摊主为了招揽生意,会送一绺香菜。久而久之,儿子已经习惯了买菜就会有赠送香菜的逻辑。
我们种得多,吃也吃不了,我也没拔多少……”
话音未落,母亲眼含泪水地将我用脚踩碎的香菜捡了起来。不等我和大哥面面相觑地回过神来,她已经从放钱的抽屉里拿了些零钱,拽着我们哥俩去给种香菜的乡邻道歉并赔偿。虽然乡邻没有收下那毛儿八分的钱,但母亲依然倔强地让她过些日子去我家果园里割些韭菜。
那一次,母亲破天荒地没有动手惩罚我和大哥。她以自己的亲身行动告诉我们,不能做不劳而获的事。
前几天和母亲通话,说起了五岁的儿子跟着去小区农贸市场买菜,眼巴巴等着摊主送香菜的事。之前,每次买完菜,摊主为了招揽生意,会送一绺香菜。久而久之,儿子已经习惯了买菜就会有赠送香菜的逻辑。
意外的是,母亲在电话里舒心地笑了。或许,母亲觉得别人送的与我和大哥去偷拔的不是一码事吧。我忍不住提起那段香菜的陈年旧事,她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当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宽松,种那么一些香菜也是为了拌个凉菜吃,你们却去偷拔。我不能惯你们偷摸的坏毛病。你们现在都成家立业了,城里的事我不懂,你看着办吧,只要别太惯着他就行了。”母亲的话让我听得蓦然一惊,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母亲,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话里话外却透着一种交接班的自信,依旧以勤恳多年的善良,提醒我如何教育儿子。
自那以后,再带着儿子去菜市场,当儿子的小眼再盯着香菜看的时候,我总是对他会意一笑,儿子也会指着香菜奶声奶气地嚷嚷着,要摊主秤上一元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