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丹叔

孔子将仁和义提升到法与天的高度，中国因此走上了仁政爱民为本体的全盛的农业文明。上至天子、下到庶人，中华帝国虎虎生威、雄踞东方绵延几千年，便是在仁和义的两极生死着、轮回着。作为中华古代文明最高理想和象征的玉皇大帝，则几经改头换面，最后永远地披上了“仁”和“义”的皇袍。

仁者，爱人，对人有爱心，有恻隐之心，有同情之心，推己及人。义者，宜也，责任与义务。在中国，一个不仁不义之名，就足以让历史定罪为整个文明和民族的叛逆和异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可见，不仁不义之忌，是轻意犯不得的。

日照中天，终有一落。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终于衰败了。随着帝国大厦的坍塌，曾经光照五洲四海的“仁”和“义”，从此变得腐朽和虚弱，备受新时代无情地鞭策和批判。但是，仁和义所隐含的积极的人道主义精神，必将重新闪现其光彩，必将为后继文明所继承、并发扬光大。

春秋，郑武公娶申国姜氏，生庄公与共叔段两子。庄公逆生，惊姜氏，遂讨厌之。姜氏独爱共叔段，欲立为王，武公不许。庄公继位，姜氏为共叔段请求京邑，庄公应予。京邑及郑国大邑，按祖制本不允封赏。大臣祭仲提出疑问，庄公答：“姜氏欲之，有何办法？”祭仲道：“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点给共叔段作个处置，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庄公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且等着吧。”不久，共叔段令西面和北面边境的城邑同时归他管辖。公子吕情急，请求庄公处置共叔段。庄公道：“不用，他会自取灭亡的。”共叔段继而将所管城邑全收为己邑，一直到了禀延。公子吕对庄公说：“可以动手了。共叔段地盘扩大便会赢得民心。”庄公则道：“不合道义，百姓就不会亲附，地盘扩大，也将垮掉。”

共叔段修筑城池，积聚粮草，修整铠甲武器，备齐步兵和战车，准备偷袭郑国国都。母姜氏打算从内替他打开国都城门。庄公打听到共叔段发兵的日期，道：“可以动手了。”庄公命公子吕率战车二百辆攻打京邑。京邑百姓叛之。共叔段退入鄢地。庄公到鄢地击溃其队伍。共叔段逃亡共国。

郑庄公玩仁义，玩政治，真可谓玩到家了。郑庄公不用刀杀人，也不借刀杀人，而是用仁义杀人。其老谋深算、大智若遇，让人忌惮。用刀杀人，屠夫之为；借刀杀人，妇人之举。皆小巫也。皆不足取。用心杀人，无为而无不为，化有形为无形，小巫见大巫也。郑庄公坐山观虎，用仁义布下陷阱，让共叔段一步一个脚印地朝里走，一直走到“多行不义而自毙”。共叔段自取灭亡，该当此报。然郑庄公之血冷，实为不仁。可见，仁义二字，不仅可以谋身、治国；也可以降敌、杀人。治天下，乱天下，不过仁义“二字”。

［典源］ 不仁：不厚道。《孟子·滕文公上》：“为富不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