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04月30日
三千年前,因为海仑的美丽,引发了爱琴海边那一场漫长的战争,产生了宏伟壮丽的苛马史诗;女土司则不仅仅是美丽而成了爱情和多种政治势力角触的中心,因而演出了东方的“伊里亚特”——“甘孜事变”。
爱情,金钱、权势、前途、命运,像五彩的旋涡令女土司眼花缭乱,三位杰出的男人同时爱上了女土司,她毅然选择了爱情,这注定了她的凄苍人生,也彻底改变了这个土司家族的命运。
在人性和狼性的角触中,人性在这里得到伸张,因为爱和良知可以放弃权欲和私利,乃至最后献出自己的生命:二十四军副团长杨泽贤明知女土司的终身另有所属,却几番营救女土司,乃至最后在机枪声中倒在血泊中。
当雪奇头人的短刀插进他的情人女头人卓娜的胸膛时,淹淹一息的卓娜口里还在念着“我在天国等你……”
遭受万连副强暴的丫头雍措,还真的爱上了万连副,他们共同演出了一段人世间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当二十四军在雪地中刨出二人的胴体时,为了掩护女土司,他们早已双双去了天国。
扑朔迷离的家族恩仇,是令康巴高原上所有土司困惑的历史。真是女土司的父亲要断绝了老霍尔家的根苗吗?康巴汉子贡布听神父说自己心中的偶像女土司就是他仇人的女儿时,决心要杀了女土司,当女土司闭上眼睛准备让自己的灵魂进入天国时,贡布却把枪子放向了空中,而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雪奇头人射向女土司的子弹。
晓风残月中,女土司同她心爱的人突出重围。回首地平线上那一片荒莽的草地时,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们……
引言
这是一片太古老的土地,混沌之初留下的太古洪荒,稀落的人群或游牧或农居在这片茫无际涯的土地上,人类在这里显得太渺小,本来就发展迟缓的历史,对这片土地更少留下前进的轨迹。
这里太寒冷,许多树木难以生存,满眼只见无边无际的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称这片土地作“草地”。草地里的人们很少知道草地之外的世界是一个什么样子,然而,他们却想像得出人世之外是一个什么样子,那里有一个理想的天国,希望死后能够进入天国;他们相信有来世,期盼来世会幸福,依赖这一个精神支柱生活着,过得神秘而又满足。
很长的一段历史时期,统治这块土地的是土司,土司们手里握着皇帝御赐的诏书和印信,在这一片土地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受皇帝的荫庇,他们的子子孙孙都拥有继承权。
霍尔土司和老霍尔土司是出自一个祖宗的弟兄,经历好多代人了,虽然他们是一个父亲的两个儿子形成的家族,可他们从来也没有停止过领地和利益的争夺,乾隆二十年发生的一次领地争夺战,十多家土司被卷入,几乎波及整个川西北。至使四川总督黄庭桂不得不派重兵弹压。事情虽然过去了,留下的重创却会常常发生巨痛,领地和利益的争夺时有发生,可每一次纠纷结束后他们又亲密起来,因为他们到底出自一个家族。据说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这个家族一直为着这个高贵的出身傲视着这草地里的一切。
二十世纪初的一天,一位清王朝的驻藏大臣自西藏归来的途中在这片土地上被杀,震怒的清庭派来一位很利害的钦差大臣,他以雨打落花、风卷残叶之势,扫荡一切叛逆,他要“改土归流”,就是要废黜土司,在这片土地上改设流官。收缴了历代皇帝赐给土司们的诏书和印信,把土司们贬为百姓,赶出官寨,同自己过去的百姓们一样生活,于是有的土司带着皇帝的诏书和印信逃去了遥远的地方,希望有朝一日会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作土司。
这位钦差大臣在这片土地上兴办学堂,实施教化。发展交通和通讯,用八万两银子从比利时商人那里买了一架钢索吊桥架在雅砻江上,他还要牵一条成都到西藏拉萨的电话线。
土司们深恶痛绝这位钦差大臣,在他走过的地方,喇嘛们捧起他脚步踩过的尘埃拿到寺庙里,摆在神前念经赌咒。
喇嘛们说他们用铁链子套住这位钦差大臣的灵魂在神殿上走了三圈,他是一只独角兽投生的,最多还有三年的寿命,于是土司们等待着熬过这三年的劫难。
也不知这事真让喇嘛们说中了,还是好事者们编出来的故事,三年后,当他把电话线牵到昌都的时候,发生在中国土地上的一场推翻皇帝的革命结束了他的性命。
皇帝下台了,漫长的军阀混战却在中国内地绵延不断,这一片遥远的土地好象被人们遗忘了,土司们一个个又重亲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被神圣的皇帝赐封过的土司们在这一片土地上有着永远的权威,百姓们依然服他们的管束。军阀们忙于争权夺地,为了安定一方,不得不承认土司们原来的地位,土司们又从民国手里要回了皇帝给他们的特权。
然而象过去一样,土司家族内外的权利争夺,不断的阴谋仇杀,自相屠戮依然永无休止的进行着。
经历了一段痛苦百姓生涯的霍尔家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几年后,这两家土司又都重
新振作了起来,这时老霍尔土司突然重病不治而死,没多久他年轻的妻子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去娘家归来的途中遇剌,据说剌客们连那一颗小生命一起送上了西天。老霍尔家绝了后,霍尔家代管了老霍尔家的那一片领地,成为康北的大土司。不想,在霍尔土司去世后,类似老霍尔家的悲局又在霍尔家发生……
第一章
神塔之下
像一股狂风掠过草地,身后拖着长长的烟尘,马背上的骑手们发出一阵阵的“呜吼”,他们大多背着银皮包镶的羚羊角叉子枪,手里舞着长长的藏刀,紧紧簇拥着年轻的女土司格桑曲珍。
女土司从来就是亮丽的,在整个马队的深色藏装群中,她穿着艳丽的雪狐镶边水红羚羊裘,头上围着一条火狐皮,草地里的女性一般很少头上缠着这样一条狐皮,她却偏爱这种具有男人风格的随意的装束。其实就是这随意的装束给她增添了许多浪漫和骁勇。骑着骄悍的白雪四蹄青,马毛雪白,四蹄墨黑,这匹高大的白骏马雄壮得象一头白色狮子,是花了两千两银子从青海那边买来的。
鞍垫是鲜红的,银皮包镶的马鞍精巧玲珑,金黄闪光,前面有飞龙腾跃的浮凸图案,中间镶着一颗红宝石,两边镶着绿宝石;马头戴着一缕火焰般的红缨,项上挂着一串银铃,跑起来响声轻脆悦耳。白马和火狐皮帽与水红羚羊裘形成鲜明对比,把年轻美丽的女土司衬托得更加光彩照人,在奔跑的骑手群中她象一颗飞腾在最前面的耀眼流星。
每三个月女土司要征调一批自己的差民汉子在草地上进行一次这样的演习。女土司一挥手枪,向空中打出第一枪的时候,所有的骑手们会举起叉子枪向着前面的目标射击。一时间真象是进入战场一样,炮火连天,急骤的马蹄声、枪声和“呜吼”声连成一片,尽管在这广袤的草地上这声音轻得象一粒掉在地下的微尘,可在这一群人的心目中却是地动山摇。
女土司让差民们在草滩上练武,自己带着贴身待女雍措和它玛走到了两条河流交汇处。神塔巍巍然矗立江边,四周彩色缤纷的经幡在风中啸飒作响。她常常到这里祈祷,这神奇的两条河流交汇的地方,冥冥之中有一股无穷的神力在庇护着她。
女土司望着神塔默默祷念:圣吉的神塔啊,佛爷在上,保佑我吧,保佑霍尔家族不断兴旺,阿玛呢叭咪吽!
每当这时,往事就会一一浮上她的脑际。
那是一个难忘的春天,草原上真正的的春天总是跚跚来迟,然而这跚跚来迟的春天又总是无限美好,到处是一片绿地,把远处的雪山衫托得更加皎洁雪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