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燕

   天很蓝，阳光很刺眼，光脚踩在溪水里，凉凉的。

   这是记忆里小瀑布的印象。那时，我们读中学，暑假里就爱一群人到处跑。跑也就不外乎跑马山、苹果园、小瀑布、大草坝、龙头沟，这些康定周边步行就可以到达的地方。那个时候，除了我们上学放学坐的校车和招手停外，街上的出租车都很少，要想去远一些的地方比较难。

   小瀑布是我们常去的，离城近，路还算好走，关键是少有人迹。康定本来就小，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一群学生到处耍被大人们看见不是责问就是被告状，不管他们究竟是出于关心还是闲事，我们都是很不喜欢的。在一个只有我们自己的地方，再怎么疯耍，也不用担心大人和家长，那是相当快乐的。

   小瀑布在跑马山脚下，在康定长大的80后，对它都很熟悉，很少有男生没有去小瀑布打过水仗，也很少有女生没有去小瀑布踩过水。

   记忆中的暑假好像都阳光灿烂，要好的同学，有时三五个，有时七八个，约在一起，经常会不约而同的选择小瀑布作为目的地。每人凑几块钱，在公主桥的小吃店买点凉粉、凉面和饮料，就出发了。

   一般，我们都是走公主桥的大路去小瀑布，这条路之所以叫大路，是因为它通车，从公主桥开始一直往上到去小瀑布的山谷边，大路就开始转折，盘山而上，直到跑马山顶。在大路开始转折的地方，路向左转，我们向右走，就是去小瀑布的路。

   因为是康定的水源地之一，小瀑布周围是有围墙的，去小瀑布就要先翻过围墙，再爬上一个有点高的水泥台子，沿着引水的水渠走一会儿就可以看见隐藏在灌木丛中的一条小道，顺着走，就到了小瀑布脚下。我想，小瀑布的小应该是因为它不高，在那些飘飘洒洒从山岩上飞泻下来不是几十米就是上百米的瀑布面前，小瀑布确实小。虽然小，但它的气势并不弱，水流从岩壁上倾泻而下，在水潭里击起极大的白色浪花，还有哗哗的水声。

   夏天，不管天气再怎么热，一走到小瀑布前，空气自然凉爽了，山谷里的风吹来，吹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脸上，凉悠悠的。

   找一块空地，把吃的东西放好，再把凉粉和凉面的袋子浸在溪水边，就可以去耍了。踩水、打水仗，一阵疯耍之后，坐在水渠边，一边等风把脚上的水吹干，一边遥想我们的未来。那时还觉得大学很遥远，充满了未知。谁知，转眼已经大学毕业都十年了。时光啊，真是经不起回忆。

   耍累了，休息够了，该野餐时间了。在溪水里浸过的凉面、凉粉像是刚从冰箱里冷藏过取出来，在大太阳下面，吃着凉凉的凉面和凉粉，格外美味。吃完东西，精力又恢复了，继续耍水。

   有一次去小瀑布，在过小溪的时候，欢欢没有踩稳石头，一脚踩进了溪水里，鞋子、袜子、裤脚都打湿了，那时候女生流行穿松糕鞋，我现在都还记得她的松糕鞋灌满水的情形，后来，她索性就穿着鞋子和我们踩水。那双松糕鞋就在小瀑布报废了。

   还有一次，一大群同学去小瀑布耍，买了很多樱桃，大家就比赛吃樱桃，那一张张因为吃而扭曲的脸，现在就定格在我的眼前，仿佛还听得到当时大家的笑声。

   寒假里，我们也去小瀑布，在康定城寒风呼啸的时候，那里是天然的冰场。康定最冷时，小瀑布冻成了一面冰墙，瀑布脚下的小溪也大部分被冻住了，只有一股极小的水流在冰面下缓缓流淌。记不得我们从哪里找了一个竹撮箕，带到小瀑布，然后就坐在撮箕上滑冰，冻住的溪水是最好的滑道，不陡不缓的坡度，坐着撮箕，等同伴在背上用劲一推，就能滑很长的距离。每个人轮流坐撮箕，其他人就在瀑布下的水潭那里，自己助跑、滑行，大家乐此不彼。

   就这样都可以耍上大半天，而且很开心。等到回家的路上，我们才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看着别人湿哒哒的裤子，再摸摸自己也被打湿的屁股，我们笑得张牙舞爪。那时，冬天很冷，我们也还没有到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时候，秋裤是必须穿的，所以，外裤打湿了，里面还有一层秋裤可以挡一挡，不至于那么冷。

   很多年没有去过小瀑布了，现在同学朋友聚会再也没有谁会提议要去那里。写完这些文字，真的很想再去那里看一看。

   它离我们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