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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情怀

甘孜日报    2021年03月19日

   ◎紫夫

   起始于山乡突如其来的一埸大雨。

   一连晴了好些日子,天天娇阳当空,暴晒着山野大地。清晨起来,山峦密林上空雾霭山岚丝毫不起,就连山林中原本潮润的气息也让娇阳的烈焰蒸干了。那时节正当是地里玉米扬花灌浆的关头,这老天却如此不给脸面。但久晴必雨,这农事经是念得精辟的。这不,刚从坡地里跑回屋歇晌,空山深处一声闷雷振响,大雨便如炒豆般密密实实地倾盆而下。

   同队的女知青小英和春华忙在雨声中叫道,还不快快接水。于是两只背水的扁木桶和盆儿等家什便接到了屋檐下。瓦沟里如小瀑般的清澈雨水欢欢地流进了盛器里。那雨水真的很洁净,清亮得能照见人影儿。以后两天里,我们都用的雨水烧茶做饭。那年月很少有文学类书籍,我带了几本休闲翻阅的书,也多是小科学、小知识一类的。正好雨后没法下地劳作,便在雨声哗哗中随手翻了一本出来,没料想就看到一则生活小常识。说的是含矿物质少的清水淘洗衣服最能洗干净。便说与自诩厨师的女知青。哪知她们听了却叫道,这几天连吃水都成问题了你还想东想西呀!

   山堡里水源不富有,人畜都靠着坡坑处的浸水塘。天干多日,浸水塘也几欲干枯了。堡子里大多数人家都赶早背着扁木水背到山脚的磨子沟背水,来回也就个把小时,但爬坡上坎的山路却十分壁陡,我们知青都体力不佳,没人想到过下沟去背水。倒是最缺水的一次,两个女知青趁磨面的时候,顺带下山脚提过两壶水回来,却也是累得汗流浃背。

   其实堡子里还有一处浸水地方,那就是我们知青住的旧时土司衙门的高大山墙下。那里有一个筑了木门,顺石梯而下约两米深的小巧浸水塘,过去是专门供土司老爷饮用的泉水井。土司老爷早在解放初期的叛乱中自绝于人民了,这水井也就成了山堡人共有的“财产”。但自从我们知青下来后,我就发现这个水井很少有山堡人家来背水。即使有也是就近几户。因之我们知青总是能喝到干净的泉水。天干那些日子,小水井的浸水也只有细如麻丝的一线水滴。我们常常半夜里打着手电筒下去接泉水。当然那几家也会去接水。但我们往往只是将木水背放在那方青石台上,天亮后下去,我们的水背总是装得满满的了。自然,我们也知道是好心的山堡人户帮我们接了泉水。

   磨子沟溪流的源头和山堡的坡地是平行的,转一个大山弯便可到达,直线距离也就三两公里而已。我们下乡以前,乡里也曾组织山人开过引水渠。听说还是县水利局等技术人员测量的。但那水渠也只挖了一半就报废了,留下的痕迹犹如是在大山的腰上划了一道口子。报废原因是测量时没考虑到具体的地质条件,那面山原本是松散的碎岩层,一路挖就一路跨蹋,终难成其事。

   几年前,我随团到张家界旅游。海拔一千二百多米的黄丝寨,是一片由悬崖峭壁托起的平台,那里有个观景台,能远眺张家界群峰排列,渺然迷离的“国画”佳景。但日照下也让人口渴难忍。顺便掏两元钱买了山上农家背上来的一瓶矿泉水解渴。待从山顶平台下山,没几步路,就见那卖“矿泉水”的农人正在一片岩弯下接浸水。随队友人便笑我上了当。我却笑道,水的金贵是不可以金钱来简单衡量的。那一日,又到紫草潭去,沿着一条清洌洌的溪流走了约一里路。溪水沿一条深槽流淌,从一处形似葫芦形石坑底部急泻而下,泛起无数晶亮的玑珠,注入石坑后环绕回旋,然后流到一处石潭,水势已显平缓,而潭中无波纹涟漪,明清透澈,倒映着四周青峰古树。清澈的潭底有无数闪跳着银光的镍币,自然是观光游客抛入的,许是为了玩耍,许是为了猜测自己是否财运享通,然而潭水清清,微波不起,似乎在邀你一起沉思。水所包容的世事哲理隐于其中,没人不为之而心动。我深知自己对水的情结是缘于大渡河畔那个崇山峻岭中的村堡的。

   返城后许多年过去了,我心里一直把山堡当作我心灵深处的第二故乡。曾经接雨水吃的情节永远无法从心里抹去。山堡人挖金富裕的那年,我又去了一次。自然人畜饮水的事早就解决了,是在原来开挖过的水渠处重新开工,铺上铸铁大水管接通的。水龙头已立在了堡子中间,进了家家的碉楼。道理是不言而喻的,最朴质的还是山里人富了,穷则受难,富则巨变呀!去年我到康北高原几个县采访,到那些藏乡山寨,听到的多是人民政府对农民的关爱,连藏乡“改厕所、改厨房、改独木楼梯”也列入了政府议事日程工作抓,那历史原因所形成的“人畜饮水问题”更是早就迎刃而解了。“水”,看似事小,却事关人民群众日常生活。当我在山堡村寨听到那金属龙头下一曲曲“流水欢歌”时,发自内心的欣慰感让我的思绪也久久的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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