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04月02日
◎郭昌平
至於第四段,也就是最关键的两句,是怎样填(添)上去的呢?原来那时在康定的学校流传一个手抄本,是一位叫吴芳吉的作者写的一首白话长诗《婉容词》。对于散文诗、白话诗,我们接触甚少,《婉容词》一出现,便在各中学引起轰动,相互传抄背诵。这首诗描写一位被丈夫背弃的怨妇愤然投江的故事,其中有这样两段:“我与他无限意,他答我无限字,在欧洲进了两个大学,在美洲得了两重博士。他说离婚本自由,此是欧美良法制。”“他说:我非负你你勿愁,最好人生贵自由。世间女子任我爱,世间男子任你求”
我们这群中学娃娃,在唱了“溜溜调”的前三段后,觉得还不过瘾,于是又在这几句的基础上加进了《婉容辞》中的“世间女子任我爱,世间男子随你求”这两句。我就是这件事的知情者和始作俑者之一。所以这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试想想,前两段歌词中张家大哥的择偶标准既然是人才好、会当家这样合乎当时康定这样一个边疆小县城的社会背景,怎么会突然又冒出后两句八杆子搭不上边的那么“前卫”的两句呢?
几年前《甘孜报》上曾悬赏征集《康定情歌》歌词作者,原西康军区文工团团员,八二年从西昌文化馆退休回成都定居的老干部,五十年代在康定采风时听到过这段故事的名叫邹先才的老同志,就曾打算组织我们一些当事人和见证人把这段经历记录下来给《甘孜报》寄去,后来没有这样做,是认为这本来就是民间口头文学,谁敢冒充作者呀!要是有,我们就出来揭发。如今,有些文章说《康定情歌》的作者是某某某,当然还没有人敢说是就是自己。而我们这群当年的中学生,至今已进入耄耋之年,有些人已经作古了,邹老先生就是其中之一。现在把这段回忆记录下来,以正视听。
张文忆老人的这段追述,可信度是极高的,因为她就是当事人之一。事情的原委也讲得合情合理。可惜的是当事人现在仅存她一位在世了,没有更多的人出来为她佐证,无法将此来源固化。所以也就只能算是其中的一说了。
牟子,甘孜州著名的文化人和作家,他说,他曾听一位老康定人给他讲过一个关于《康定情歌》来源的故事,他觉得这就是《康定情歌》最初的来源。为此他写了好几篇文章来介绍他的这一发现。
牟子在他的文章中说:1986年我曾向一位康定长大,时年已72岁高龄的衡姓老太婆问及《康定情歌》一事,她说,她十几岁时在康定听见的康定情歌不是那样唱的,我问她是怎么唱的,她说:那时是这样唱的,‘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端端溜溜的照在朵洛大姐的门,朵洛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会当溜溜的家来会为溜溜的人’……”这首歌她没有唱完,还有的歌词她已记不清了。
她告诉我当时康定城有一个卖松光的藏族姑娘名叫朵洛,人长得十分的漂亮,但是家中却十分的困难,父亲早亡,母亲有病在床。家中的生计就全靠她一人每天到跑马山上的松林内割松光到城头换点钱来养活,由于她的孝心和她的美丽,康定人都称她为“松光西施”。
松光西施每天都要上街卖松光,康定人只要听见她叫卖松光的声音,都要争买她的松光,哪怕家中已有了,也要再买上一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漂亮,而更重要的是为了照顾她的生意,敬重她那一颗孝心。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有一天有人在康定子耳坡上砍柴,远远听见有人在唱歌,仔细一听,是康定出了名的“溜溜调”,那歌声悠长,声情并茂:“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朵洛大姐的门哟”。砍柴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路,专心地听,认真地学。当天他就把这首歌带回了康定城内,唱给大家听,于是这首歌唱美丽的朵洛姑娘的歌就在康定传扬开来。后来就成了现在的《康定情歌》。
牟子的这一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仔细一推敲,会发现这一说法只讲到了这首歌的起因,而没有讲到到底是谁编的这首歌这个关键。但关于朵洛姑娘的传说,却让人看到了康定人的美,正是这种美才可能产生出优美的《康定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