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20年09月11日
◎谢真元
关于桑耶寺的落成典礼,在《巴协》一书中有详细记载。书中是这样描述的:
于是赞普将全体属民召集起来。祈祷的吉时到了。扎玛尔地方熙熙攘攘挤满人群。莲花生大师从格如洲殿托着盛满鲜花的盘子走来,到了白色佛塔前面。他以禅定法力将下殿的众神请到殿外,绕白色佛塔而行,面向东方。大师向着他们五色缤纷的帽盔抛撒鲜花。众神又走回佛殿,按原来顺序就位。忽然一尊愤怒神的臂上燃起智慧之火,蔓延至地面。大师洒以净水浇灭。地上火烧痕迹清晰犹存。赞普向大师献金粉一盘以酬撒花之盛意。在盛大的庆祝会期间,寺外的各座佛塔之间摆满各种食品与奶酪,分赐给参见演出节目的演员。每人二、三份,无一遗漏。之后,各个演员进行精彩的表演。第一天,只见在药王山嫩葛和扎琼两峰道阳坡上,忽然出现了梅花鹿。扮演者牵着它绕场一周。第一项表演的情景,画在寺中围郭大门后。……第二天表演,只见从刀帕地方跑来七匹骆驼。上面骑着七个人。在奔跑时,他们互相交换乘坐的骆驼。有的在骆驼上挥舞刀剑,有的二人高举着一幅横幡。……第三天,只见一个叫羌呷俄的人,头顶七根紫檀木梁,在乌孜平坝上奔驰。然后放在南门槛边。木梁极重,普通人连一根也拿不起来。还有很多杉木顶端横置一木。木的一头有位身上燃火的魔术师,另一头有小鸟探头窥视。……大家跳起幸福欢乐舞,人人歌唱,群马驰骋,百鸟齐鸣,吐蕃兴旺大繁荣。这些情况都画在寺门背后的北面墙壁上。[ 转引自《藏族文学史》第94、95页,中央民族学院《藏族文学史》编写组编著,四川民族出版社1985年版。]
从以上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开光仪式的主持人莲花生正是仪式的第一位演员。他表演的是酬神、娱神,向众神抛洒鲜花。表演的第二批演员是护法的众神,他们戴着各自所装扮的护法神的面具,按神位顺序在佛殿端坐,莲花生在他们面前表演“禅定”。于是,他们在莲花生法力的引导下,“绕白色佛塔而行,面向东方”。随后,莲花生向他们抛洒鲜花,表示对众神的礼拜。然后,“众神又走回佛殿,按原来顺序就位”。紧接着又是一场显示莲花生法力的惊心动魄的表演,扮演“愤怒神”的演员臂上燃起了火,蔓延至地面,大师洒以净水浇灭。
这里是一个类似幻术的表演,这在汉民族汉代的宫廷百戏中屡见不鲜。比如前面谈到的《东海黄公》,年轻时能“立兴云雾,作成山河。及衰老,气力羸惫,饮酒过度,不能复行其术”,这里所言之“术”即是指“幻术”。这是开光典礼中最主要的祭仪,应该说开光典礼就此告成。
但是,赤松德赞打算继续举行最隆重、最盛大的庆祝活动。因此,按照藏族民间的习俗,接连进行了许多天歌舞、百技杂戏等表演。第一天一人扮演梅花鹿,可以推测演员是戴着鹿的面具,另一演员牵着它绕场一周舞蹈,这便是藏族本教中的“鹿神舞”。鹿是藏族原始时代本教所崇拜的神灵之一,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图腾舞蹈,在宗教乐舞中常常与牦牛同舞或独舞。
第二天是7个人各骑一头骆驼进行的杂技表演。第三天的表演是气功、魔术及幻术。最后,是参加庆祝大典的全体民众一起跳舞、唱歌。正如藏族史书《贤者喜宴》中所记:为了庆祝桑耶寺的落成,举行了“为时一年之久”的“歌舞之宴”。在这一年内,人们“跳起欢乐舞,唱着欢乐歌,日复一日无间断”。
这些描述表明,桑耶寺落成庆典有三项内容:一是莲花生主持的寺院的开光仪式;二是连续三天的“百技杂艺”表演;三是群众性的民间歌舞娱乐。显然,这些表演都不是戏剧。不过,莲花生的开光仪式明显具有了“装扮”性质,即是说具有了戏剧美的质素,可以视为戏剧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