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文

傈僳族为北方古氐羌族群的一支，先祖属“乌蛮”部落集团中的“笮夷”“施蛮”和“顺蛮”，传说历史上他们经过四次大的迁徙才转辗到今天的横断山纵谷地带。他们主要栖居于怒江与澜沧江之间的崇山峻岭中，也有小部分栖居于丽江、迪庆、保山等地区。

傈僳人的栖居区地质结构复杂，山脉绵亘起伏，东有碧罗雪山，中有高黎贡山，西有与缅甸分界的担旦力卡山。那里雪峰耸立，峡谷深切，海拔4000米以上山峰40余座，山高坡陡，气候复杂，山巅有7个月的积雪期，交通闭塞，环境险恶，所以社会发展进程缓慢。清代史籍中曾这样记述傈僳人的生栖状况：“居山林，无室屋，不事产业，常带药箭弓弩，猎取禽兽，其妇人则掘草木之根以给日食。”近几十年他们的生产生活方式有了显著变化，除采集、狩猎外，还从事农业，种植玉米、荞子、旱谷、青稞、麦子、洋芋、瓜果等。由于生存环境的特殊，傈僳人古朴的文化传统、道德行为和生产方式得以相对完整地传承下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刀耕火种的民俗民风依然很浓郁；原始互助，尊敬老人，讲究信誉是他们普遍奉行的道德准则；一家有难四邻来帮，获取猎物大家有份，这样一些习俗被他们视为天经地义。至今在傈僳人的栖居区，出门是不需要带干粮的，不论走到哪，任何一家都会对你热情款待而不求分毫回报。

在与高山峡谷共存的漫长岁月里，傈僳人创造了独特而绚烂的文化，衣食住行、歌舞艺术，无一不融进了他们特有的精神意识和性格心理，无一不烙上了刚毅之大山、深邃之峡谷的印记。

怒江州傈僳人的住宅以干栏式竹木建筑为主（其他地方也有少量木楞房和土墙房），这种房子是在斜坡上竖很多柱子，上搭一个平台为屋的地面，因而又叫千脚落地房。室内地面覆板，墙体或竹篾或木板，顶部盖草，全部结构都由竹木组成。这种竹木结构房屋取决于地理环境。因怒江流域很少有平地，只能在斜坡上建房，当然就要立很多柱。更重要的是这种房的下部是悬空的，既可以躲避野兽侵袭，又利于通风防潮，避免山岚瘴气的危害。建房一般选择在“阔时节”进行，届时邀请四邻及亲戚一起动手，一座房一天就可完成。房屋建好后，要在房前房后栽种几丛大龙竹。室内最重要的是要建火塘，火塘上安置铁质三脚架。火塘自新房建起之日就永不熄灭，这是家的兴旺的象征，是至高无上的，每到年关还要祭祀火塘。

傈僳人现在的家庭多为一夫一妻制，解放前还保留有群婚制和转房制等原始婚姻习俗。在他们的道德观念中，约束的对象是已婚妇女，对未婚青年则大开绿灯。未婚女子有充分的社交自由和感情自由，村寨组织或父母还要修建“公房”，供她们婚前恋爱使用。婚前是浪漫的，结婚却是严肃慎重的事，历来被族人所重视。结婚主要有订婚和结婚两个程序。订婚时由媒人去女方家求婚，获得应允后男方要付出少则三头多则七、八头牛的彩礼。结婚是一种喧腾的盛事，众乡亲都会应邀而至，歌舞、酒宴从昼到夜。

傈僳人坚定、深沉、勇敢、守信的性格体现在服饰上就是以黑为美。男子以黑布包头，着对襟长衫或短衫、宽腿长裤，女子着右衽收腰浅色短衫，外穿深色夹袄，下身因年龄不同分别为黑、蓝、浅白多褶长短麻布裙，头戴用珊瑚珠和海螺片编串成的“欧勒”帽，胸前挂有由贝壳、料珠、玛瑙和银币组成的饰物，绚烂雅致，色彩鲜明。据说古时候因四处游牧，没有固定的“家”，财物、贝币等无处保存，只能串起来挂在身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传承不变的服装装饰物。过去由于交通不便，经济极为落后，旧时的服装由麻布制作。现在纺织和印染技术提高了，服饰也采用了现代机械织品。傈僳人在长期与大自然的相处中积累了生存经验，视人的一切为大自然的馈赠，有强烈感恩自然、崇拜自然的心理，他们的图腾崇拜以与民族社会关系密切的动植物为崇拜对象，并以此为民族称谓，如熊、虎、蜂、鱼、荞、竹等。这种对自然的崇拜最终演变为信奉自然的原始宗教和爱护自然的种种民俗禁忌。他们的原始宗教认为万物有灵，相信宇宙间一切都是由米斯（山神）和尼（主宰自然的精灵）所支配，山有山神，水有水鬼，树有树神，山川河流、草木动物都有神灵依附。因此在进行修房造屋及一切生产活动时，都要祭神灵以求保佑。长期的祭祀活动造就了脱离生产劳动专事祭祀的尼扒和尼古扒（祭师），他们有固定的祭祀程序和祷告词调，被人们视为能与鬼神沟通的人，人们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修房造屋乃至开犁下种，都要请祭师占卜或祭祀。

在几十年前，傈僳人在日常生活中还靠刻木结绳记事，他们的历史和文学艺术都是口头传颂下来的。他们的歌唱形式很多，如木刮、摆时、优叶、切我等。木刮意为叙事抒情的古歌古调，主要演唱家谱、史诗，如《创世纪》《牧羊歌》等，反映了先祖转辗迁徙中的悲欢离合。摆时，意为要说的话，主要用以说事、喻理、抒情，青年人也以这种形式表达爱情。其调子气势雄宏，可隔山、隔河歌唱或对唱，属无伴奏多声部合唱。傈僳人欢度岁月的方式除艺术外，还有种种节庆，如阔时节、澡堂会、新米节等。阔时节为年节，日期的择定以观察物候来确定，选择于樱桃花开时，一般在十二月初到正月初十之间，这一个月叫过年月（傈僳族历法）。届时杀猪宰羊，酿制米酒、摏制糌粑，举行民间歌舞和文体活动。新米节也叫尝新节，于秋收后进行，家家煮酒尝新，晚上对歌，并将煮熟的第一碗饭先给狗吃，以感谢创世纪初天狗从天上给人间带来了粮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