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9年06月04日
◎李成才
我是山西省怀仁县新家园乡赵麻寨村人,20岁时响应组织的号召南下到甘孜州。从此,我在辽阔的甘孜大地上工作和生活了40多个春秋,先后在雅江、得荣、稻城、道孚县度过了近15000个日日夜夜。
我南下前在共青团怀仁县委工作。根据组织上的决定,1949年11月,我和一批干部随军南下。
我们当时用的是部队番号,所以穿的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装。当时的交通很不方便,出远门等一趟车经常要等个把月。所以,从临汾市到潼关的300余公里路我们只有步行,然后坐火车辗转西安、宝鸡,又从宝鸡步行十多天才到成都。
我们在成都过了元旦后,就向西康省省会雅安进军。到雅安后,组织上安排我们学习、下乡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征粮等工作。大概一个月后,西康省保安师发生叛乱。我被任命为军官教导队排长,对叛乱军官进行政策宣传教育。4月份分配工作,包括我被分配到雅江县的有四五人。我们到康定后,由于雅江还没有解放,我们在康定、泸定工作了一段时间。
1950年11月,我们正式出关去雅江县,因没有公路,只好骑马去。我们都不会骑马,在翻山越岭的途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当我看到路边上有一个写着雅江的牌子时已经走了5天。过了立牌子的地方,我逢人就问雅江县城在哪里?当别人告诉我雅江县城已经到了时,我感到无比惊讶,当时雅江的荒凉和遥远出乎我的想象,也勾起了我的阵阵乡愁。
1952年,我到雅江县祝桑区驻点工作组工作。祝桑区辖八依绒、米龙、祝桑三个乡。那时的祝桑区,说它与世隔绝一点不为过,特别是语言。我和当地的工作人员交流时只有像聋哑人之间相互交流一样比手势。好在组织上先后安排马腾骧、杨育才等人给我当翻译。
那时州、县都号召藏汉干部相互学习对方语言。我们区藏汉干部学习语言氛围十分浓厚。规定藏族同志跟汉族同志相互交流时藏族同志必须用汉语,汉族同志必须要说藏语。刚开始时,我浓厚的“山西味儿”的藏话与藏族同志本地味十足、张冠李戴的汉话时常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随着大家学习一点一滴的进步,笑声渐渐少了,用对方语言交流的能力越来越强了。我在1953年任祝桑区工作队队长时就基本能用藏语跟群众交流了。我们每天走村串户、发放农具、宣传民族政策,和群众打成一片。刚翻身得解放的群众沐浴在幸福的阳光里,非常乐意和我们拉家常。我们不久就完全掌握了三乡七八百户群众的基本情况。
1955年,民主改革迈开了坚实的步伐。我时任祝桑区工委书记、工作队长。由于我们平时工作做得细致,祝桑区在民改期间没有发生叛乱。
当时,群众中私藏枪支现象非常严重,收缴枪支要等州上召开会议统一部署才能展开。不久,州委在新都桥召开会议,县委书记范洪智参加了会议。范书记对我说:“老李,这次州上开会让我们开展收枪工作,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吧。”接到通知后,我们立即开展收枪工作,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三个乡收枪任务。
收枪工作虽然完成了,但有个别人还是不愿意将枪交出来。当时,祝桑区有3个土司,最大的叫尼玛勒布。在收枪之前,我向他说过要借他的枪。他跟我说他家里有两支步枪、一支手枪。没过几天,我就安排他去康定参加学习、协商民改工作相关事宜。我们到他家收枪时只有他儿子在家,他儿子只交了两支长枪,还赌咒发誓地说:他家只有这两支枪。我没有让工作组的同志跟他过多争论,打算等他父亲回来再做工作。过了几天,他父亲尼玛勒布回来了,我立即上门去找他。尼玛勒布狠狠地批评了他的儿子并将手枪交了出来。
后来,我任雅江县委委员、县人民政府副县长等职。1965年调离雅江县。
转瞬间,离开雅江近50年了。如今,年过八旬的我在家颐养天年,但每次回顾这段历程,真有心潮起伏、思绪万千、百感交集之感。觉得自己始终没有辜负“南下干部”这顶神圣光环所赋予的使命,在不同的岗位上也曾为党为人民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感谢党的教育和培养,感谢组织对我们的关爱,感谢甘孜州老百姓的养育之恩。生命不息,学习不止,我将继续迈着“南下”的光荣步伐,一直向前。
(作者系道孚县政协原主席,1985年10月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