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

酿一壶含有月光的酒，用故乡的月光来酿是最佳的，外地次之，国外更甚。

月光酒，是用乡音，乡情，风声雨声，四季虫鸣，生长的田野，明亮的月光，共同勾兑而成的。制作月光酒，不能掺杂任何酵素，自然发酵。酿出来的酒，味道纯正，韵味深长。月光酒是治愈乡愁的绝好灵丹妙药。

家居北方，更甚喜酒。“南茶北酒”，也道出了北酒的历史。北方的月光清澈，通明，酿出来的月光酒酣醇，甘烈。南方的细腻，柔滑，缺少一股“酒味”。我从北方的月光酒，一直喝到了南方。最美的月光酒，还是数故乡。夜深人静时，偷饮几杯月光酒，以飨心里的乡愁。

含有故乡的酒，味道才是最纯正的。记得祖父爱喝酒，尤其喜欢在月光下品酒。在有月光的晚上，定要把桌子搬出来吃饭。印象最深的要数家里老桌子上的月光。在这张桌子上，有月光，有一家人的欢声笑语。祖父曾在桌子上，月光下，把月亮从头看到了尾。给我们讲故事，嫦娥奔月，是有月亮时必听的，牛郎织女，有时也在其中。看一看月亮，思一思琐事，抿一口月光酒是祖父最享受的事了。

祖父的屋里珍藏了很多年的月光。祖父有许多瓶瓶罐罐，里面盛满了月光。他在傍晚把瓶子放在月亮下面，等到黎明月落时再收起。我曾偷偷的看过瓶子里装的什么，里面只有少许宿夜的露水。在没有月亮的时候，祖父拿出瓶子，瓶子在灯光下闪着如同月亮般的光，把露水倒进酒杯里，美名其曰月光酒。我们都争着要喝。后来得知，祖父年轻时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唯有月亮陪伴。中年回家，便用瓶子装下心中的月光，用来酿酒。在有月光的夜晚，随喝随酿，没有月亮时就把瓶子里的月光倒进酒中，月光酒应“酿”而生。

每个月光如水般温柔平静的夜晚，祖父都会坐在门前。炊烟停歇，桌子由我们一群小孩子抬出来。祖父挑一个采光好的位置坐下，双臂张开，手放在桌角，就像是围住了月光。那年，我们在院子里吃月光饭，饮月光酒。每个人的碗里都有一个月亮，无论你吃了多少，月亮始终是圆的。祖父倒酒，杯中升起的月亮，泛起点点月光，映着他苍老的脸。有时可以从初升的月吃到月升中天，只因为那月光没有消散。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故乡的月亮是亮的，因为那月亮的光照进了心里。酒，是故乡的好，月光酒，也是家里月光酿的最好。离开故乡，心像是悬挂在空中，没了个定处。而月光酒，让心有所归属。

酿一壶月光的酒，喝一杯乡愁的醇厚。酒由月光而酿，月光因解人愁而生。酿月光酒，解思乡愁，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