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霞

   我居住的小城，地处美丽富饶的江汉平原，湖泊池塘星罗棋布，自然盛产菱角。

   晨起早锻炼，我沿龙岗路往东慢跑，拐进黄香大道，突然瞥见路边一汪菱角池，池中有一采菱人，遂想起立秋后正值菱角上市的旺季。

   踏过一片露珠莹莹的狗尾草丛，向菱池靠近，只见绿波粼粼的池中大半水面铺满翠绿的菱叶，三角状菱圆形叶片一圈一圈的紧密排列，交接处的叶片卷翘着，透出几分妩媚。仔细看，可见菱叶中央白色的菱角花儿，羞怯地打着朵儿，淡雅，清丽。记得儿时，晚上在门前池塘边乘凉，总能看到菱花绽放的盛景。有月亮的夜晚，菱花的光彩可以与月华媲美，自有一种清幽清致的况味。

   片刻，飞来一群鸥鹭，鸣叫着掠过水面，在菱池上空拍打着翅膀。但见采菱的中年男人，着深蓝色罩衣，双脚盘坐在椭圆的菱桶里，用两手慢慢划水，来回翻菱，菱叶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水面上，随着菱桶的前行划出一条长长的水道。他身体微微前倾，从水里提起一个菱盘，另一只手熟练地拨开叶片，红色的菱角像一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穿着青绿色的裙子。用手轻轻一掰，饱满的菱角就掉进桶内，再将菱盘放回水中，如此往复。

   待采菱人上岸后，我买了两斤，刚采摘的红菱，带着湿润水汽，弯弯的边角上翘，像少女的红唇，俏丽可爱。

   菱角又名菱实、水栗，号称“水中落花生”，是大自然赐予水乡的珍馐，是一种养生的食材。吃法上的讲究大不相同，粉红色的菱角可生吃。拈一个用指甲一掐，外壳顿碎，白肉嫩滑。嚼一口，唇齿甜脆生津，菱汁在嘴中肆无忌惮地弥漫，味觉神经立时陷入一片鲜美的沼泽中。菱角亦可熟吃。紫色的老菱口感粉糯，最传统的吃法就是用盐水煮，可当零食，也可以炒菜、煲汤。我最喜欢吃的是母亲做的菱角炒瘦肉，配搭上青椒，白绿相映，香溢满屋。

   菱池青碧，波光鸟影。自古以来，菱角常被文人墨客喜爱。王安石的“草头蛱蝶黄花晚，菱角蜻蜓翠蔓深”；王维的“漾漾泛菱行，澄澄映葭苇”等，宛如一幅幅雅致的水墨丹青，流转在唐诗宋词的典籍里。

   在水乡泽国，看“菱角何纤纤，菱叶何田田”，遥想菱池里蕴藏的诗情画意，我与晨光共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