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平

（十九）

何远刚一回到南山市，政委胡世明就打来电话，让他迅速去分局一趟。何远原本想回去先看望一下妻子，听到政委召唤，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赶到胡世明办公室。一进门，他就看见胡世明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后。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位生面孔的警察，一位年龄稍大一些，有四十岁左右；一位年龄要小一些，看上去也就二十郎当岁。见到何远，胡世明语气严肃地说：“这是咱们市局督察处的两位同志，调查你前段日子在聚贤酒店打人一事，你要毫无隐瞒，老老实实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向组织说清楚。”

何远闻听此言，头就有点大。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外出的这段日子里，他被张思贤告了。张思贤告他知法犯法，告他伤害。由于张思贤身份特殊，市局督察处已组织人员，着手调查此事。

政委刚说完，那位年龄稍大的警察开口了：“何远同志，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也能配合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

何远说：“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我不怪你们。”

“那好，胡政委，我们就不打搅你了，能不能给我们找一个小会议室，让我们和何远同志谈谈。”

胡世明打电话叫来郑重，让把分局的会议室打开，供督察处两位同志使用。

开门见山，何远把那天发生在聚贤酒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督察处的两位同志进行了陈述。同时，他也把此前发生在金太阳歌厅的打人事件讲述了一遍。那位年轻警察听完他的讲述，瞪大眼睛说：“南山市还有这么张狂的人？”

何远抢白道：“比张思贤张狂的人多的是，你们在机关，哪里能了解？”

那位年龄较大的警察说：“何所长，我们知道你委屈，但你确实把人打伤了，这也是事实。”

“我这也算是正当防卫，如果那天我不眼疾手快一点儿，受伤的可能就是我，我就可能是第二个赵跃进。”

“情况确实如此，但调查报告还得如实写。”年龄大点的警察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把你当时所受到的威胁、攻击，写得充分一点。”

“你们也不要为难，就如实写，其实我当时的想法是，宁愿背一个处分，也要把这个混混好好修理一顿。”

谈话大约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和两位督察分手后，何远先去了一趟杜平办公室，杜局长不在。他转身去了郑重办公室，一进门，郑重就关切地问道：“还没有回家吧？其他事不说了，先回家看看媳妇，我觉得王春红的气色不大好，你还是陪她到医院好好做个检查吧！”

何远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疲惫地说：“你先让我喝口水，喘口气再说！”

郑重连忙给他倒上一杯水，放到茶几上说：“是不是张思贤那档子事？我已跟杜局汇报过，杜局知道。你就放心吧，说破天，咱们那也叫正当防卫。还反了他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袭警！”

“你不用安慰我，让他告去，大不了这身衣服不穿了。但下次遇到这样的社会祸害，我照样还会修理！”何远边喝水边说。

“你没有思想包袱就好，喝完水赶快回去吧，回去看看王春红！”郑重催促道。

“好吧！”何远说，“你也多保重。”出了分局大门，何远以为妻子还在家里休息，也没有打电话，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家里，待他打开门才发现，妻子并未在家里。莫非妻子住院了？没有听郑重说呀。如果是那样的话，不说儿子，恐怕郑重和兰波也早给他打电话了。这样一想，他的惶急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他拿出手机，给王春红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电话里，妻子惊喜地问道：“你回来啦？”

一听到王春红欢快的声音，他的心才彻底放下了，一问之下，果然妻子在幼儿园里。他关切地问妻子身体咋样，妻子说：“好着呢！几天前又去了一趟医院，医生检查了一下，没有啥大问题，是老胃病，医生让住院治疗。我问不住院行吗？医生说如果工作实在太忙，不住院也行，但需吃药，我就拿了一些药，先回来上班了。你知道的，除了上班，还得照顾咱小龙呢！”

何远说：“让你受累了。下班回家后，我好好犒劳一下你。”

王春红说：“说话算数，可别到时候又跑了！”

“这次一定！”何远说，不知咋的，他的鼻子无端地有点发酸。

狗蛋这几年确实没有在南山市白混，经过几年的历练，他对南山市已越来越熟悉，人也越来越变得自信。尽管他是一个收废品的，可眼下行走在南山市的大街小巷里，已没有了最初出来时的惊慌和卑微。时令已是初冬了，街道两边树上的叶子已开始变黄、陨落；夏日里和初秋时节，没死没活鸣叫的知了，也没有了声息。狗蛋吸了吸鼻子，在心中暗忖道：看来，天气真的是变凉了！如果自己在老家的话，此时秋庄稼收割完，已种上了冬小麦，且小麦已出苗了。一想到家乡，一想到满地碧绿的麦苗，狗蛋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漾出一丝笑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