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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石榴树

甘孜日报    2021年08月23日

◎鲁珉

你最喜欢吃的石榴快红了,今年比往年挂果少但个头大,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吃了。这几天,每次打给母亲的电话中,说石榴必是最重要的话题。

每年的初秋,母亲都会不厌其烦地说老屋那棵石榴的状态,如同春风告知南归的燕子,已成多年的习惯。若有几天不说,我倒是不习惯了。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母亲从没有说过如此缠绵的石榴花语,就连教小学的父亲也没有说过。可我知道,百年老屋旁的那棵石榴树,还有老屋的檐下春来秋去的燕子,都是对远方儿女的悠悠牵挂。

老屋旁的石榴树是父亲种下的。因为在老家有句俗话:家种石榴,人丁兴旺。父亲在母亲的无数次催促下,就琢磨着哪家石榴树强壮,选好了,折了枝回家扦插。就这样,那棵石榴树便在老屋旁生根、长高、开花、结果。

能够见证石榴从花开到成熟,对于长年漂泊在外的人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记忆里,看石榴成熟并摘下来,只有一次。那是我大学毕业后,工作没有着落,就在老屋等录用通知。每天一件必不可少的事就是,搬一把木质的椅子,坐在石榴树下,手中一本书,旁边石头上一壶茶,一坐就是老半天。

那年的石榴果子结得不稠不稀,个头适中,不张扬,但散发着特有的石榴味道。

一个寻常的早晨,隔几天跑一次村的乡邮递员送来一封信,老远就在喊我,有一封信。我连忙从老屋里跑出来,接过那封影响我大半生的挂号信。不消说,我的工作有着落了。

送走邮递员后,我抬头望着高高的石榴树,突然觉得朝阳的那一面,石榴果子已经红了。其实石榴是慢慢变红的,只是我在焦急地等着工作的消息,没有注意罢了。依然是翠绿的叶子间,好多石榴已经红了,或深或浅,挂满整个石榴树。

秋风吹来,已经感到有些凉意了。可我心里却非常热乎。父亲母亲听说被分配到县委机关,甚是高兴。就连家里养的那条小黄狗,也跑来跑去撒欢着。

收拾好行装,就准备去上班了。父亲从石榴树上摘下十几个已经红透的石榴,装进我的包里。我说,石榴太重了,就少带几个吧。站在旁边的母亲却一个劲儿说,不重。我知道,那是母亲的心意,再重也得带上。

转眼离开老家数十年了,可每年石榴熟了后,母亲总是想办法或是从邮局寄,或是请县际班车带一箱石榴来。每当此时,眼前总会浮现出老屋旁那棵石榴树的影子,一树花开,一树挂果,一树经年。那石榴已经不单单是一种果子了,早已化为一种恋乡的情愫。本是寻常的石榴,却是人间最美的果。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中间淡黄色的薄膜,不就是漂泊在外的游子与故乡的血脉相连么?

又是石榴成熟的季节,母亲在电话中不知说了多少次,今年的石榴肯定很甜,等摘了就给寄来。只是石榴树的一个大枝子不知怎的,枯了,明年结的果子会少些了。

听到这句话,心中不免漫起一阵苦痛来。或许石榴树已经老了,经不起岁月的风雨,变得苍老了,就像渐渐老去的父母。可不论怎样,老屋旁的石榴树,依然是我一生中最难舍的牵挂,因为它温润着我内心深处对故乡的所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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