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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白蜡树

甘孜日报    2022年07月20日

◎王朝书

今天下午,先生、小琴、我转路到倪家老屋。先生又进屋去参观。如今,人去房空,剩下了院子里的白蜡树孤独地守着破败的老屋。

这幢老屋的故事,先生不清楚。小琴知道一些。我则比他们俩知道得多。

这幢房子里,曾经住着8个女儿和一对夫妇。8个女儿,是怎样地情形呢?那一定是像鸟雀一样叽叽喳喳鸣叫着热闹非凡。我出生时,那座老屋常住的女儿,有四个。其余四个,有一个参加了工作当了老师,别的则嫁了人。有一个,就嫁在村里。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何况,有四个。那些年,到倪家求娶的人不少。而他们家,不知为何,竟看上了我的大舅。当然,他们看上的是大舅的老实和劳力。他们主动带话给母亲,愿意将五女儿嫁给大舅,请母亲中间做媒。

坎上坡下,能成为亲戚当然是最好的。母亲欣然做媒。大舅也愿意。毕竟,那家的女儿并不丑。按照规矩,定了亲,男方需到女方家去做活。曾经,我们报社的一位同事,就给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家做了三年活,到了最后,那家人却不愿意将女儿嫁于他。他一怒之下,刻苦学习参加高考,竟奇迹般地考上了大学。大舅也遭遇了同样的经历。

定亲后,大舅从二郎山村来到村子,住在我们家。每天,吃了早饭后,就去倪家干活。抬田改土。听母亲讲,烈日下,大舅一锄一锄地挖着地,一背一背地背着土。一层一层的皮,从大舅的脸上、手臂上褪下。倪家房屋后的土地,从坡地变成了田地。这时,大舅提出了结婚。然而,倪家却反悔了。他们说,女儿要去参加高考了,实在对不起。他们拿了几斤冰糖、几把挂面,给大舅。

这,摆明了是打脸。母亲还有二姨妈,都对倪家的不地道,感到气愤。决心讨说法。后来,好像在母亲的坚持下,倪家赔了些钱。但,我们家和倪家,从那时就结下了过节。

我记得,大舅到村里来之前,有时,我还会到倪家去玩。后来,则被母亲告之,不要去他们家了。大舅回去后,我们家和倪家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矛盾还会激化。

在两家不停地吵架中,倪家的女儿一个个地嫁了出去。原本,许诺给大舅的女儿,嫁给了母亲的一个亲戚。不过,那个亲戚和大舅相比较,聪明能干。婚后,他们在甘谷地公路边修了房子,以修车为生。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一个司机,也在甘谷地公路边修了房,做生意。还有一个女儿,好像嫁到了泸定城里。剩下小女儿,在家招了一个女婿。

我离开村子前,那个小女儿和她丈夫,已在泸定城里找到了生存之道,开客运车。他们将房子和土地,都留给了萍姐家。我离开村子后,萍姐家修了新房,搬走了。那座老屋,也就无人居住,渐渐破败了。

先生我们回村后,倪家人有时也会回村来,摘水果吃。我们见面,也会热情地打招呼,往事都已随风飘逝。

先生喜欢倪家老屋的白蜡树。那棵树如今已是村里高龄树之一。那棵树的附近,已长出了不少小白蜡树。先生想在村里种些。将白蜡树作为村里的特色树。

听了我讲的故事后,先生说,倪家和我们家的恩怨以及他们家最后的离开,最终都归于生存。

先生说,回到村里,他已经知道了,村子最初有树,没有人。如今,即使有的人没在,但树依然在。就像,绝对的爱,无论人类在与不在,知或不知,它都在。先生说,爱无限且永恒,这就是存在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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