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红

     走进莫斯卡，

    也就走进了宁静与真诚；

    走进格萨尔史诗文化，

    也就走进了神奇和向往。

    莫斯卡之行，

    铸就深情。

    ——作者手记

    莫斯卡舞台

    从莫斯卡大殿里，沿着正门走出，是一阶石梯，梯两旁种着几株灌木，灌木上零星地挂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玛尼彩带，似乎赋予灌木这样的植物以超然的内涵，使人经过灌木的时候自然会涌起一种敬意，仿佛是经过笼罩着精神灵魂的植物。在右边灌木旁有一煨桑台，几名扎巴在主持着煨桑仪式。欣赏煨桑仪式是心灵的震撼，在敬畏英雄格萨尔王的文化氛围中，这样的仪式显得庄严而虔诚，那几名主持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彰显出对英雄的热爱与敬重，他们点燃栎叶松枝，洒水撒盐巴，嘴里还不停地轻声念诵着咒语。这可是祖辈相传的盛大而虔诚的仪式啊！这就是对英雄格萨尔王的盛大仪式啊！在煨桑炉口有忽闪忽闪的火星，浓郁的烟腾空而起，仿佛真的要升到英雄的灵魂世界里，传递世人对格萨尔英雄的敬畏之情。

    走下石阶，便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院中央是一个草坪，草坪里生长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野草，有一些同样叫不出名字的花盛开其中，有白色的、黄色的，小朵小朵的花与小株小株的草相生相融，混然而成一个草与花的世界。院内的面积大致不到一亩，然而这里却是一部伟大史诗上演的舞台。我知道格萨尔藏戏将要在这里上幕，便格外仔细地审视着这个草坪。在草坪四周是木制结构的看台，宽度约有1.5米左右，上有木质和泥土相间的屋顶，整个看台呈现出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空间不大，不过能够躲雨遮阳，很有几分惬意，除此之外，便看不出有什么用处。

    这样的看台颇有几分特别，观众和演员在同一个层面上，三面看台应该全是观众的席位。这样的演出场地遇上雨便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出于对格萨尔藏戏的十分关注，我做好了从理论角度观摩莫斯卡演出的格萨尔藏戏的准备。对格萨尔藏戏的研究，应该说还是一个很不健全的研究领域，在很多视角甚至处于空白状态。印象较深的是分别在《边政公论》、《康导月刊》和《艺文杂志》曾经刊载的《西藏之戏剧》、《藏戏在巴安》和《康藏戏剧的本事》三篇关于藏戏的论文。之后在《戏剧论丛》、《戏曲音乐》、《大公报》和《云南日报》等报刊上曾经相继阅读到了十多篇关于藏戏的论文，在此之外，则很难再见到相关的论文了。不过，有人认为藏戏主要活跃在民间，属于民间艺术范畴，甚至认为藏戏很难走进寺庙演出。我不这样认为，藏戏具有浓郁的宗教色彩，我所欣赏到的藏戏，大多数都是在寺庙里演出的，很多藏戏内容都是宗教范畴的内容，无论是面具还是故事情节，多数都是属于宗教文化范畴的。寺庙的主持常常就是藏戏导演，而绝大多数演员都是寺庙里的僧人。尽管我们很难再历史典籍和宗教文献中寻找到关于藏戏的记载，但是，藏戏无论是内容还是演员等，都与寺庙有着颇为紧密相关的联系。只是现成的藏戏研究文稿的匮乏给我的研究带来了困难。于是，我尽量亲临演出现场，用自己的眼光，加之自己具备的有限的关于藏戏常识，企望能够形成自己的藏戏理论体系。

    西方哲人黑格尔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哪个民族有戏剧，就标志着这个民族走向成熟。”在我对藏戏的了解范畴里，我深深佩服生活在高原上的藏民族，他们能够把藏戏这一文化元素传承至今，能够把藏戏演绎成如此神奇独特，极富有生活气息，富有宗教色彩，甚至成为教化的优秀内容和艺术方式。纵观藏戏的特征，不难看出，藏戏很善于吸收外来文化的优秀元素，又矢志不移地传承自身的优秀传统因素，进而形成了今天令世人喜闻乐见的文化艺术品种。

    8月27日清晨，当我来到大殿外的草坪上的时候，发现草坪四周的木制结构的空间里，已经很有秩序地坐满了村民，男女老少相坐其间，秩序有条不紊，村民们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大殿内。

    在草坪的中央摆放着祭台，上有用酥油制作的精致图案贡品，四周的木制建筑上插着岭国时代的旌旗，旌旗在晨风吹拂下，有节奏地飘曳着。在大殿右边的草坪里，整齐地摆放着三只长号，几名僧人坐在一旁，他们的任务就是吹奏长号。

    看着这样的场景，我感悟到一种思想正在慢慢传递，一种文化正在渐渐绽放，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宽敞的路，很多人在路上行走，他们呼吸着、他们激情释放着、他们轻轻地敞开情怀，等待着民族文化的展示。

    昨夜，在莫斯卡一定被很多人惦记着，一定被很多人期盼着，期盼着第二天的格萨尔藏戏演出。

    昨夜，一定有一条路，承载着很多人的希冀与渴盼，承载着人多人的思想与情感。在莫斯卡这个小小的村庄里，一定有一条灿烂的文化之路在延伸着，延伸到村民们的家里，链接着人们隐藏于心、醒着的思想深处。这就是文化的情感，这就是文化的魅力。格萨尔藏戏，我们共同期盼着！

    尽管格萨尔藏戏还没有正式演出，但是我深切地感到有一只手，渐渐地步入我的情怀，将我对格萨尔史诗那份热爱，紧紧攫住。我感到有一种渴盼，在眼前疯长，长成所有日子里的那株丰韵的树枝和树叶。

    痴情的我，早已像那些雨后的植物一样，正压抑不住生长的渴望，在莫斯卡这个小小的村庄里，疯长着文化的根须，疯长着思想的树干和树叶。这就是我对格萨尔史诗的热情，无论是近还是远，我都会如此虔诚地亲近，用一生来呵护这一伟大的文化巨树。

    莫斯卡，一个并不遥远的地方，一个来自远古的地方，竟然在这里上演一出令人渴盼不已的戏剧。我俨然是面对先贤、面对前人阔达的精神空间与精神财富。

    我和所有观众一样，虔诚而焦急地等待着格萨尔藏戏的演出。

    等待着，风致嫣然的艺术戏剧，分分秒秒，步步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