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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论诗

甘孜日报    2021年09月10日

◎魏鹏

在大观园里,可谓诗人云集。通过读这些诗人的作品,看诗人的言行,我觉得青年诗人林黛玉最值得我们学习,尤其是她的诗论,对今天的诗人来说仍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首先,诗是诗人心声的倾诉。这一点,我们不妨从她的作品来看诗人的心声。在《葬花吟》中,诗人写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按理说,诗人作为老祖宗贾母的外孙女、宝玉的姑表妹,是不该受到如此待遇的,然而事实上,诗人自从到了贾府,就没有过上一次像样的生日,甚至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是几时。要是一般人家也倒罢了,可在贾府,一年三百六十日,不知要给多少人过生日,就连投亲的宝钗、宝玉的姨表姐,贾母曾捐献20两银子给她过生日,不仅办了几桌酒席,还在外边特意请来戏子来唱戏。相比之下,诗人受冷落和疏远的光景就可想而知了。一年三百六十日,诗人几乎是日日生病,天天吃药。宝玉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曾当着众人的面,要母亲给他360两银子为诗人配一副药。他母亲却不问究竟,马上斥责道:“放屁!什么药这么贵?”结果是不了了之。可在场而又敏感的诗人,心中是何滋味?“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这不正是诗人心声的倾诉吗?

在贾府里,诗人几乎没和一把手贾母说过几回家常话。像宝钗那样承欢侍坐,捉摸、迎合一把手的喜欢与嗜好;像王熙凤那样赌钱故输,“效戏彩斑衣”以讨一把手欢心的事,诗人不会做,也绝对做不来的。即便是元妃省亲时,诗人也决不像宝钗那样,对元妃身上的黄袍垂涎三尺。诗人全不把元妃和元妃省亲当回事,只想借此机会,大展诗才,将众人压倒。诗人自有诗人的个性,她决不强颜媚俗,不肯委屈自己的心志去巴结别人、去讨好别人。从这个意义上说,诗人的“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毫端蕴秀临霜写,口角噙香对月吟”等传唱古今的诗句,同样都是诗人心声的倾诉。

第二,诗要写得好,不必拘于形式。黛玉教香菱学诗,最能体现黛玉的这一诗观。在黛玉不倦教诲下,香菱终于写出了“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的动人诗句。黛玉把立意放在第一位,也就是说在内容和形式上,坚持内容决定形式。如果把形式看得比内容更重要,只会引导作者在体裁、格调、词句和韵脚上下工夫,那样,只能写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诗”。那样的“诗”,是远离创新的“诗”,是停留在抄袭和摹仿上的“诗”。现在有些人学习外国诗,不是学其精神,而是拿外国的格调、结构、手法等形式上的东西来吓唬人。吓唬了谁呢?大不了不去读那些“诗”而已。香菱说“格调规矩竟是末事”,得到了黛玉的肯定。其实,古今中外的“格调规矩”,都不应成为诗人的枷锁,诗要写得好,就不必拘于形式,就要“放开胆子去作”。

第三,诗不是贵族的专利。大观园里的诗人,大都认为诗是贵族的,是公子小姐们的雅人雅事。有钱又有权的王熙凤,尽管认不了几个字,写不了两行诗,却理所当然的当上了诗社的名誉社长,而焦大呢?虽然被鲁迅称为贾府里的屈原,却连诗社的边都沾不上。因为他没有资格,不配写诗谈诗的。同样,半妾半婢的香菱要向宝钗学诗时,宝钗说她是“得陇望蜀”,言下之意是说你这样身份的人,我带你进大观园来就该知足了,你也配学诗吗?而黛玉并不把写诗谈诗当作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不以为会写诗谈诗就高人一等。她非常爽快地说:“既要作诗,你就拜我作师。” 在黛玉不倦教诲下,这个半妾半婢的可怜人,竟成了大观园里的一位苦吟诗人。

写到这里,我不禁又想到当今的诗坛。一些教授学者甚至诗人们,把写诗谈诗弄得非常神秘,当作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公然以为诗是贵族们的东西,以为得使百姓不懂得不明白为光荣,并嘲笑一切写给大众看的东西为“直白”、“浅显”、“粗俗”。记得艾青生前说过:“只有诗面向大众,大众才会面向诗。应该终结那种专门写给少数几个人看的观念了,那种观念,是封建文学者的观念。”从黛玉教香菱学诗这一点上,我们看到黛玉并没把诗当作贵族的专利,她的观念,甚至比当今的一些教授学者诗人还要进步,的确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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