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报 2017年09月27日
——二郎山隧道的“前世今生”
二郎山上的老川藏公路。
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东洞口。
造物主用山河勾勒出大地的轮廓,人类则用道路在上面绘制文明的地图。中国有万千条路,纵横交错的一条条路勾连成了“大地动脉”,在跃动起伏的动脉褶皱上,从来不缺逢山开隧、遇水搭桥的“杰作”,而雅康高速二郎山隧道,正是这样一个——拉近藏区与内地时空进度条的“大国工程”。
■本网记者 肖宵 李娅妮 刘小兵/文 张兵 余秋林/图
历史会记住2017年9月26日。这一天,两支“筑路大军”胜利会师,历时五年建设的雅康高速二郎山特长隧道,正式贯通了。这是二郎山上的又一奇迹,川藏交通史上的又一突破!
二郎山,邛崃山脉绵延至青藏高原形成的轨迹,以突兀险峻的天堑之势,让河流蜿蜒匍匐、土地撕裂分隔,难以逾越的自然极限在这里应势而生。
然而人类从不缺乏挑战极限的好奇与勇气,从未放弃过探索未知的理想与信念。千百年来,无数人用脚步、用汗水、甚至用生命,在这大地隆起的褶皱上开凿出条条捷径,联通了藏汉两地各民族的血脉深情。
从“南丝绸之路”茶马古道上的“背二哥”千杵万顿留下的“拐子窝”,到十八军战士在万仞绝壁上用身躯镌刻下的筑路史诗;从上世纪末贯穿山体的4180米隧道在舞动的红绸和喜悦的欢歌中竣工,到今时今日大山东面的暖风沿着13.5公里的高速公路隧道吹到甘孜大地……二郎山的通行条件几经变迁,这条高速隧道的“身世”辗转曲折,充满传奇。
不久的将来,每一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车辆在这条隧道中穿行,而每一个路经此处的人,注定都能听到巍巍群山亘古起伏的脉搏,都能感受到川藏人民数十载的期盼与呼唤,甚至能穿越到实现“一带一路”建设目标的美好愿景中。
隧道建设的步履,踏出时代的惊喜。二郎山上留下的故事,也不断沿着新的路径,从林海莽原传向广袤大地。让我们翻开泛黄的历史扉页,回顾那段波澜壮阔的筑路历程。
骨血筑就的公路
古道消亡,拐子隐退。没有人知道,在这二郎山的高山深谷间,有多少人靠着双腿南来北往,在“茶马互市”的贸易中搭建起汉藏交融的友谊桥梁,使二郎山成为汉藏交流的集散地和中转站。但历史清楚地记得,第一条经二郎山延伸至西康腹地的骡车大道被唤作“川康大马路”;而有史以来第一辆插着红旗的军车从垭口碾过了二郎山,它的行驶轨迹被称作二郎山公路。
“川康大马路”又称“川康公路”,开建于1938年。虽然以“公路”命名,实则等同于一条马道,草草修筑的道路质量,有用无养的供给状态,道路的通行能力可想而知。
1950年,驻扎四川的第二野战军第十八军奉命经二郎山向西藏进发。同年3月,先遣部队抵达天全县境内,彼时川康公路二郎山段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一边修路,一边解放”,为后续部队打通进藏通道成了先遣队的当务之急。
二郎山公路于1950年3月开工,6月下旬就全线贯通。虽然筑路时间不到4个月,但是其中的艰辛却难以想象。
海拔3437米的二郎山,是青衣江、大渡河的分水岭。不仅陡峭险峻、地质复杂,而且气候恶劣、人迹罕至。在这里筑路,除了要面对高寒缺氧、冰雪封山的困境,还要面对猛兽出没、地灾频发的威胁,更困难的是当时既没有大型机械、又无法保障充足的后勤补给,每一米道路的向前延伸,都需要忍饥挨冻的战士一锤一镐地开掘。
进藏指挥官在向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贺龙汇报工作时提到,“运输困难,粮食供应不上,战士们经常只能吃野菜充饥,由于营养不良,他们的手指甲盖都不同程度凹陷了,还有不少人患了夜盲症;战士们白天在雨里雪里修路,晚上睡在方块雨布搭的帐篷里,漏雨飘雪,衣被湿透难以入眠,有时候还只能折些树枝铺在地上当成‘钢丝床’来睡……”。贺龙不禁感慨,“这和我们长征时一样啊!”
据天全县档案局一份资料显示:修建二郎山路段,平均每公里就有7名军人献出生命,远高于修筑川藏公路,每公里蕴藏一个解放军战士英灵的数据,而这在退役多年的河南巩义籍老战士、汽车十三团战友联谊会会长王正喜的话语中得到证实,“迄今为止,川藏兵站部所属部队已牺牲六百多人,伤残近两千人,创下了我军在和平时期师级单位牺牲人员之最。”
“不怕那风来吹,不怕那雪花飘;艰苦创业为人民,个个逞英豪。劈山开路架桥梁,筑路英雄立功劳……”的雄壮号子响彻山间,十八军战士却以舍生忘死的英雄气概、顽强意志甚至是血肉之躯,一寸寸地向畅通安宁的筑路目标挺进。
1954年12月25日,当西康省主席廖志高剪断彩绸,成都至拉萨全线贯通的川藏公路犹如一条洁白的哈达献给了共和国母亲。从此,它默默承担了天文数字的过往车辆、进出藏物资和人员运输……
贺龙次日撰文《帮助藏族人民长期建设西藏》指出,“康藏(川藏)公路和青藏公路的通车,必然会促进西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事业的发展,康藏人民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也必然会随着祖国大规模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发展而逐步地改善和提高。这对于加强和巩固祖国的统一,增强汉藏人民的团结,建设边疆,保卫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以及维护远东与世界和平,必然发生巨大的作用。”
当汽车呼啸而过时,少有人知道,在“生命禁区”的莽林荒原,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寂寥悲怆和惊心动魄,才有了这缠绵天际的公路曲线。兵车西进,战士拓路,天堑二郎山的第一次交通巨变,属于一个时代的奇迹。
穿越世纪的隧道
二郎山公路诞生之初便如同一条跳动沉重的高原动脉,在促进经济文化交流、推动历史进步的同时,无法回避公路等级低、通行能力差以及车流量与日俱增的“掣肘”。它的先天不足,让甘孜美丽的景色过于“遥远”,让藏区发展的脚步过于“沉重”,让川藏交往的条件过于“苛刻”。
于是,改善二郎山通行条件似乎成了甘孜、雅安两地人民的夙愿,而天堑变通途的梦想落脚在“隧贯东西”。
上世纪70年代,二郎山隧道工程项目被提上议事日程;80年代末被列为中央重要工程,却因可行性论证的完成被叫停;1992年,搁置的工程勘查设计工作重新启动;1994年,时任州政府州长阿称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出席全国八届人大第二次会议,随后,一份60名全国人大代表共同署名,恳请修建二郎山隧道的议案被提交至全国人大常委会。
川藏人民的呼声,引起了中央高度重视。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的乔石在听取了二郎山隧道专题汇报后,责成时任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及时跟进;1995年,经过省地州党委、政府和人大的共同努力,交通部终于正式批准了二郎山隧道建设的优化方案,并将其列入国家“九五”计划重点建设项目。总投资4亿多元的二郎山隧道呼之欲出。1996年5月25日,二郎山隧道正式开工建设。
二郎山隧道的开掘比二郎山公路的修筑难度不遑多让。
起于天全县龙胆溪、止于泸定县别托村,隧道全长4162.17米,穿越8条大断层、数十个溶洞暗河、2000余米的岩爆大变形以及高承压水的地段,是一条经过“西南地质博物馆”,当时中国在建公路隧道中,长度最长、海拔最高、盖深第一,地质状况最复杂、外部环境最艰险的“五宗最”隧道。
隧道开建不久,四川交通部门一官员前往美国访问考察,洛杉矶市交通局官员有此感叹,二郎山地质条件超出人类认知范围,没有先例可以遵循。其实,早在1974年国家交通部第一设计院就曾组织20多位专家,对二郎山隧道进行可行性调查,一致认定二郎山地质属“国内罕见、世界难题”,不可能打隧道。
国内外专家的判断并非危言耸听。隧道修建过程中,除了技术难题,山洪狂泻、大雪封山、交通中断、粮尽菜绝、缺水缺电等险情从未间断。单是1997年遭遇的两次洪灾泥石流,就造成了11人殒命,隧道西口施工单位铁道部16局五处上千万元的损失。
1997年12月,当东西两段施工队突破卵石和沙土堆积层,掘进到千米深度时,岩爆突发。随着一声声巨响,一块块碗口大的石块像一把把梭标,从洞壁上飞射而出,先后砸伤20余人。没有一丝丝迹象,毫无一点点防备,工人们惊惧不定,潜伏的岩爆致使掘进速度由每天4米下降到每天1米。
“先烈回眸应笑慰,擎旗自有后来人。”如果说十八军“一面进军,一面修路”的壮举是解放蒙昧的《荷马史诗》;那么铁道部隧道局三处、武警交通第一总队和隧道团铁道部十六工程局五处的万千工人,破除天障“道通天下,隧贯东西”的筑隧战役就是改革发展的《第四乐章》。
1998年12月19日,喜庆的鼓点响彻群山,二郎山隧道正式贯通的消息激荡着川藏万千儿女的心。《二郎山隧道光面爆破效果》也随之成为业界经典教案。2001年1月11日,二郎山隧道全线通车。二郎山第二轮交通会战自此全面完成。
修建二郎山公路是我国筑路史上的壮举,是人类挑战自然无极限的奇迹。然而任何时代的产物,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局限烙印,二郎山公路虽然一改川康公路微乎其微的承载能力,但由于恶劣的气候和险峻的地势,“提头过路”的危险系数依旧大的惊人。
在汽车还很稀有的年代,“三千忠魂”铸就的天路上,行车次数最多的是汽车13团的战士们。13团的前身,是成立于1956年的成都军区汽车独立团,组建后便一直担负着部队与地方的运输保障任务。川藏线开通60多年,一代又一代的汽车兵在这条“国道天险”上寒来暑往,共计行驶34亿多公里,运送物资600万吨。
官兵们从驾驶着第一代解放牌汽车艰难攀行开始,付出的巨大代价远超常人想象。曾经在该团流传最广的一句话“车过二郎山,如闯鬼门关。万幸不翻车,也要冻三天。”
二郎山垂直高度两千多米,坡度近70度,公路便贴着悬崖峭壁盘旋而上,坡陡弯急、岩石松动、桐油凌冰稀松可见。“我从1960年开始驾车翻越二郎山。山顶雪雨雾多,非常潮湿,一年365天中接近300天下雪下雨,冰雪封山四个多月,阴坡下山段道路非常狭窄,路陡弯急,暗冰成片;几乎每一次车队从这里通过都会发生事故,我们连队好几个战友都长眠在山谷里了。”回忆起当年车行二郎山时的艰险,王正喜布满皱纹的眼睑泪花低垂、心有余悸。
31年,一个世纪的三分之一。曾在二郎山林场交通管制站工作的李林至今仍清楚记得,1986年的冬天,弥漫的水雾从潮湿的二郎山东坡翻越过海拔3437米的山顶,在垭口不远处的二郎山林场结成一地冰凌。途经管制站的邮车师傅老李像往常一样,给值勤人员散烟招呼后,向着熟悉的山东面驶去。不出1小时,救援的鸣笛声响彻巍巍白雪覆盖下的空旷林场,经验丰富的李师傅连同邮车一起跌入万丈深谷。“当他冰冷的遗体被打捞上来时,我整个人都木了”。李林当时很难相信,这位常年过往的老司机就这样长眠于冰天雪地的天堑山岗,而说这话时他的耳朵上还别着李师傅不久前散的香烟。
“过了鬼招手,又有鬼见愁”,在罕有其他车辆经过二郎山的年代,没有现今遍布各路段的“安全提示”标语。作为先驱探路者的汽车兵们,只得编出“骇人”的顺口溜警示后来人。
而遇上极端天气,在山间被困也是常有之事。流传至今的“二郎山上一壶酒的故事”,更是让人感叹当时道路交通条件的艰险,和汽车兵战士们同心互助的精神:上世纪60年代,一次运输途中,三个连队被困二郎山,冰天雪地断粮缺水,一位战士拿出仅有的一瓶白酒,让战友们一人喝一口御寒。所有战士们互相推让,谁也不舍得多抿一口,结果这瓶酒竟在三个连队传了两遍。
车过二郎山究竟多险多难?仅1975年至1983年9月的不完全统计,二郎山路段共发生交通事故136起,其中重大事故50起,死亡104人,伤37人,车辆报废50辆。随着这些数字溘然长往的,大多是手握方向盘的汽车兵。而260公桩、团牛坪、高崖子、红旗口、鸳鸯崖、长陡坡……二郎山一个个留存至今的遗迹地名,全是行路难的证据,都是要人命的“虎口”。
梦想起航的天路
“要致富先修路”,畅通道路所能带来的影响,有时天翻地覆都不足形容。
隧道正式通车后,川藏公路二郎山段不仅避开了“索命天险”,而且缩短20多公里的路程,甘孜乃至西藏与内地的联系更加频繁密切。
二郎山隧道的投用,如同将藏区与内地间的联通渠道由毛细血管升级为动脉血管。从此甘孜在祖国这条猛龙的“血液循环”里获得了无数营养,也为祖国的壮大奉献更大的力量。
国家各项西部开发政策和二郎山以东的资金、市场、文化、技术以空前迅速、密集的态势涌入甘孜,甘孜大地上的矿产、水能、自然风光、特色农牧产品和民族文化等优势资源更加顺畅地进入内地市场,并逐渐走向全国各地乃至世界。毫无疑问,二郎山隧道让甘孜驶向了发展的“快车道”。
2012年,距离二郎山隧道通车正好十年。在这十年里,康定机场从无到有,大唐国际等一大批能源国企入驻我州,稻城亚丁、木格措等一大批景区被世界所铭记,甘孜的GDP和人均综合收入上涨数倍;在这十年里,甘孜的政治、经济、文化、民生等各项事业均实现了跨越发展,各族人民的生活幸福指数持续攀升;在这十年里,藏区与内地的联系不断升华,经由二郎山入藏援助的人力物资让藏区大地愈发欣欣向荣,让人民的生活改天换地。
历史的车轮总会滚滚向前。实践反复证明,交通改善必将促进地区发展,地区发展也将迫使交通不断完善。2012年,二康路上的日均车流量已由隧道通车之初的5千余辆,增长至2万余辆。
但是,雅康公路的多数路段仅为9米宽的双车道,长期超负荷运行让道路质量严重受损且无暇恢复,加之公路高差巨大、弯道众多且所经区域雨雪集中、地质破碎;一旦遭遇极端天气,任何一个路段发生险情都极易造成严重交通拥堵。尤其是随着甘孜旅游产业的极速发展,节假日大批游客涌入而带来的车流激增,原本5个小时车程走上10多个小时的情况时有发生。“外联通道单一且承载能力弱、抗灾能力差”已是甘孜交通条件的真实写照,雅康公路显然已经不能满足现实需求。
2012年11月29日,习近平总书记正式提出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毋庸置疑,“全面小康”必须要有全部藏区的小康,中国梦也是全体藏族同胞的梦。所以藏区必须要加快发展。而甘孜不仅是康巴藏区的核心地带,也是连接川藏的关键枢纽,经甘入藏,是西藏与内地的最短陆上通道。
但是,翻开中国西部的交通网络地图,代表着高速公路的黄色粗实线在雅安市雨城区戛然而止,在全国高速公路建设突飞猛进的21世纪,拥有四川省三分之一疆域的甘孜大地上没有一寸高速公路。
其实甘孜人的高速梦,酝酿已久。
二郎山隧道工程启动不久,甘孜州委、州政府就意识到二郎山隧道的通车必然给甘孜大地带来巨大的发展,而这种发展势必对甘孜的通行条件提出更高要求。据知情人士透露,在2000年以前,相关部门就已多次向上级部门提出将高速修到甘孜的建议。
2009年4月出炉的《四川省高速公路网规划(2008—2030年)》明确提出要修建从成都始发,经雅安、过甘孜的川藏高速公路,也在同月,四川省启动修建雅康高速方案及工程可行性研究,这给甘孜人的高速梦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2010年3月31日,四川高速公路建设开发总公司公开透露,将开工建设雅康高速; 2011年3月15日,雅康高速公路项目工程可行性评审工作全面启动;2011年11月,雅康高速公路工程可研报告编制完成……这一切都预示着“高速公路就要到甘孜了!”
毋庸置疑,二郎山依旧是高速挺进甘孜的“拦路虎”。因此,2012年12月30日,二郎山高速公路特长隧道作为雅康高速试验段项目先期破土动工。如果二郎山特长隧道这块“硬骨头”得以啃下,雅康高速全线项目的正式上马指日可待。
各级党委政府高度重视,设计施工单位攻坚克难,二郎山高速公路特长隧道建设很快取得实质性进展,并有了如期完工交付的十足把握。
2014年1月29日,国家发改委正式同意建设雅康高速。至此,东起雅安市雨城区草坝镇、接成雅高速,西至康定市菜园子、接康定入城大道,全程135公里路,路基宽度24.5米(四车道),东西海拔高差达1900米,全线桥隧高比达82%的雅康高速公路进入全面建设阶段。
作为国家高速公路网规划四川雅安至新疆一线中的重要组成部分,雅康高速控制性工程二郎山特长隧道备受瞩目,州委书记刘成鸣、州长肖友才等主要州领导多次关心隧道建设情况,并反复督导强调施工安全及质量保障,与施工单位接洽联系更成了我州相关部门的业务常态。
社会各界广泛高度的关注,不同程度的预示着工程难度的巨大。
隧道全长13459米,位居全国公路隧道第四,穿越了 13 条区域性断裂带,瓦斯、岩爆、断层破碎、涌突水等风险极高的地质环境;隧道单向独头掘进长度 7334 米,斜井单洞长度达 2300 米,地下风机房开挖轮廓投影面积达 11000平米,以上三项数据均居全国公路隧道建设榜首。
“从事隧道挖掘工作 20 多年了,这是最难干的一次。地形、地质条件极其复杂、气候条件极其恶劣、生态环境极其脆弱、工程施工极其困难五大业界难题,在隧道建设过程中频现。”隧道开挖工人罗建明表示。
据隧道标段常务副经理舒文军介绍,施工方先后攻克了洞口岩堆体施工、浅埋段岩爆、地
下风机房网络洞室群开挖支护、交通转换带大断面开挖支护、长大隧道反坡施工、高埋深强烈岩爆、特长隧道爆破粉尘污染、特长隧道掌子面作业通风等业界技术难题。
每一个难题的破解都凝聚着无数心血。有人说,干过二郎山,相当于读了个博士。对此,C1 标段项目负责人杨东东点头如捣蒜 ,从 2012 年 下 半 年“ 走 马 上任”,破题攻坚,在隧道建设过程中从未间断,这让二郎山像极了一个大磁场,紧紧吸附住杨东东,夫妻二人枕戈待旦,这埋头一干就是五年。
2013 年初,他们的儿子出生了,工地上有了三口之家。因“二郎山隧道”的缘故,孩子小名唤作“二郎”,写意而上口。小生命让惊心动魄的天堑险途柔软了。“结婚后的日子,儿子的出生竟 然 都 是 在 一 个 山 沟 里 度 过的。说没有犹豫顾虑,都是假话。”杨东东说,2016 年,小二郎回老家上幼儿园了。
“不知怎么,也就挨过去了。大概是觉得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何况我们的工作还很有意义。”余二虎说,在二郎山的几年,是他与父亲接触最多时光,和杨东东、余二虎情况类似的“夫妇同心利可断金”“上阵父子排头兵”的工友为数不少。
为保证工程质量和施工安全,隧道的鏖战,拼出了一条创新之路:水压爆破、巷道式通风
射流式水幕降尘等新工艺,省内高速建设中首次使用施工安防监控系统,首次采用斜井反打施工新技术,引进三臂凿岩台车提高 25%的工作效率……二郎山特长隧道为同类地质的国内外公路隧道施工提供了雅康方案、贡献了雅康智慧。
海拔降低700余米,通行时间缩短至 15 分钟左右,翻越二郎山安全性大幅提升、时间成本大幅降低的同时,关键的位置、超高的难度、一流的创新、顶尖的技术都决定了二郎山特长隧道对于雅康高速全线的重要意义。
后记
9月26日,雅康高速二郎山特长隧道贯通了!山脉中回响着如雷欢声,大渡河畔彩旗飘扬……
五年了,二郎山从没这么热闹过。
五年了,杨东东的期盼从没这么迫切过。
上午11时许,他给儿子“小二郎”打了一个电话。孩子已经快5岁了,可在他出生的短暂岁月里,有三年都是在二郎山里度过的——他是名副其实的“二郎”娃,在他近千个日日夜夜的啼哭嬉笑声里,小二郎的生命轨迹和隧道的建设进程不禁重叠,然后在5年后的这一天,交叠穿插而过,向着各自的既定轨迹一往无前。
杨东东期待着:有一天,小二郎驾车穿越二郎山隧道,走过他用青春筑成的天堑通途,去寻找名字的由来,去到更远的远方。
同一时刻,河南巩义。一直守候在电视机前,全程观看央视直播的杨树清,随着隧道贯通最后一帧镜头的切换不胜唏嘘: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48年前,刚入伍的他,跟随汽车十三团老兵第一次踏上川藏线。
那天,雪后初霁的二郎山天朗气清,当西进的兵车在垭口牵成一线,风乍起,他们致敬牺牲战士的阵阵鸣笛声便被吹散,吹到杜鹃初露尖尖角的悬崖峭壁缝儿里,吹进比天更高比云更白的深渊里。那样蓝的天那样白的云,六旬汽车兵杨树清从此再也没见过,即便是年初这次酝酿了40余年的故地重游,这个曾经载满他们行车记忆的二郎山,垭口没草云天不改。
同一时刻,王正喜和战友们在位于成都青羊的汽车兵聚点“石山轩(意为十三团宣传部)”,庆祝这一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7年从军的最美时光留在了那里,也锲刻在他们60多年的生命里。王正喜拿起相机,泪眼朦胧的老兵们默契地向他聚拢,画面定格的瞬间,他们郑重约定——雅康高速全线通车时,就是他们“重走来时路”之时。
掷地有声的见证承诺,是老兵们的毕生心愿。岁月逝去,那望也望不尽的山,数也数不清的峦,溜也溜不完的冰,刹也刹不住的车……终于沿着山乡巨变的道路桥隧的轨迹,驶入尘封的记忆,从泛黄的扉页上,映照进美好的现实。
同一时刻,数千万人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建设者们在洞中激情挥舞红旗的画面,接下来半小时人们通过直播看到雅康高速兴康特大桥架设第一节钢桁梁、川藏公路雀儿山隧道正式通车的消息。
大道朝天,白云青山,公路在青藏高原上蜿蜒穿行,东亚大陆上,一条自东向西的交通大动脉正在向未来不断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