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美书

   本周继续说国人之性情。日前，广州越秀区人民法院以“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判处被告人袁某有其徒刑三年，再次将国人之“性情”一面摆在世人面前。

   案件起因其实很简单，今年5月20日下午，被告人袁某在越秀区中山三路东濠涌高架桥东侧人行天桥上，出于泄愤，共将三辆停放于人行天桥上的共享单车从天桥上往下扔，其中一辆被悬挂于人行天桥下方机动车道空中的电车电缆上，造成该段网停电，一辆直接砸在天桥下机动车道上，另一辆则被挂在了花基上。袁某如此大动干戈所泄之“愤”，不过是因为他在天桥上弯腰捡地上的一个烟头，起身时被停放在天桥上的共享单车给碰了一下。

   新闻没有讲袁某弯腰捡烟头是出于公益还是其他目的，也没讲袁某被碰一下是否特别疼痛，总之，袁某分别间隔几秒或十秒，前后就将三辆共享单车给丢下天桥了。面对公安人员讯问“你是否知道扔自行车下去的地方是马路？是否想到会砸到行人或车辆？”袁某表示“知道”，但“当时就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是的，“当时就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类似的案例无不证明袁某并不是“孤身试法”，而是有着广泛的社会心理基础的。这就是我们很多人，甚至是占大比例的人，把自己的痛苦、磨难、不幸甚至仅仅是不舒服、不舒心，都归结为环境的不好、政府的不好、单位的不好、他人的不好，甚至还有把他人、同事、邻居过得比自己好看成是自己不幸的根源，进而展开各种各样的报复行动。譬如案中袁某，明明是他自己不小心被共享单车碰了一下，结果就找共享单车出气！这就是当下流行的惹不得挨不得绊不得说不得的戾气！这种戾气存在最直接的理由就是：你敢惹我，我就摧毁你！而根本不去考虑他的行为可能带来更大的社会危害、更大的因果。

   这类事情，有一种形式表现得非常充分，这就是“打砸抢烧”！不管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或任何情况下，哪怕是英雄项羽一把火烧了咸阳宫，笔者都以为，拥有这种“打砸抢烧”行为的人，内心无不充满着对他人与社会的戾气，换句话说，就是极端不理性、不理智的人。咸阳宫及历朝历代皇宫，无不是中华民族共同而宝贵的历史财富，可就被历代的农民革命家给一把火烧了。这种因“戾气满身”对所处社会、文化、环境的破坏与戕害，尤以“文革”为甚。

   当下这种“戾气”的普遍存在，不能简单地批评这些有破坏行为的“个体”，当然也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社会原因。如果真要寻找其根源，笔者以为应该多从我们的传统文化理念以及习俗中思考。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楚乔传》有一个情节，叫元淳的公主因不满父皇（父亲）害死了其母亲及其他朋友，不惜对父皇进行“毒杀”，其一段对话还显得振振有辞，塑造的绝对是一个“正面形象”。试想，如果一个未成年人看到女儿竟然可以毒杀父亲而成了英雄似的人物，它可能会发生什么？我们的文化中，充满着这种“你打我一巴掌，我还你十巴掌”的所谓“快意恩仇”的心理，如果自己力弱，不能快意恩仇，也要制造一个与敌“同归于尽”的结局，而这样的人物，往往被我们称之为英雄。

   笔者不是说要忘记仇恨，而是我们对仇恨的认知有问题，譬如中国与周边国家的恩怨情仇，本质上是国土及资源等生存空间的争夺，最简单地说是利益的争夺。面对这种与生俱来的仇恨，老祖宗其实也有教诲，那就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一个人在戾气的支撑下，只知“伐兵攻城”，结局哪怕最好，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结局中等有可能“同归于尽”，而最大可能是“鸡蛋碰石头”的下等结局罢了。譬如文中袁某，不理性、不理智行为的结果就是“三年徒刑”，他对碰了他的单车有伤害么？对共享单车的机构有伤害么？答案是没有！因为当下是法治社会，一切合法的财产或机构都有法律保护，还有保险公司保险；而且，当下也是和平时代，如果某些人还幻想着用“战争思维”来解决人生之诸多不幸，只能制造更大更多的不幸。